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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傅上将今天状态很好,没有异常。”那人说。

    观察记录一天,每天得出的也就是这一句话。

    叶钦却听着这数年如一日的同一句话微微点头,似乎有些放心,他继续往里面走,推开了那扇门。

    傅明修就看见他慢慢走到医疗舱的前面停下了。

    叶钦将手轻轻扣在医疗舱上的玻璃上,保持这个动作停了许久才出声。

    “今天南倚那小子结婚了,对象是个不错的alpha,虽然知道你未必跟他有多熟……但你毕竟救过他的性命,也算是善始善终。”

    “之前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知道当时你阻止了我去贝纳联邦,我却执意要去,这小子看见我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大概是觉得是我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模样吧。”

    “他和其他很多人都想来看你,不过都被我拦了下来……其实南倚倒也没说错,的确是我害你至此。”

    他的脊背弯了下去,手撑着医疗舱,以此支撑自己不堪重负的身体。

    “是我不信你。”他垂着眼眸,“我总是不信你。”

    他撑着医疗舱,明明看起来没有流一滴眼泪,却好像悲伤到了极点。

    傅明修站在他身旁,见不得他这样,连忙对他说:“不信我才对啊。”

    他那种前科,哪儿值得信任。

    “我知道你不让我去贝纳联邦有你的原因……我如果当时听了,你怎么会……”他剧烈地喘息了起来,似乎难以承受过于厚重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直了身体,撑着通红的眼眶,背靠着医疗舱缓缓地做到了地上。

    “我明明是想来告诉你好消息的,却总是会绕到这些没用的话上面……八年你天天听这些,肯定也听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总是对自己写文进度和内容有错误的预估,昨天说这一章完结,现在看来估计还有一两章otz

    第22章 梦境

    傅明修看着眼前之人高大却单薄的身影,心里骤然疼得厉害。

    “阿钦……”他轻轻地唤了一声,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说。

    叶钦却突然愣住了,他站起来把这个房间看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哂笑一声,转回去,手按在玻璃上,从视觉上似乎是轻抚在傅明修的脸部上:“我刚刚,还以为你就在我身后。”

    “要是这样该多好……”他闭了闭眼,难以奢求这样的美梦。

    八年了,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念这个人,这种刻骨的思念似乎将自己漫长的人生都燃烧成了即将熄灭的流火,渴望他能醒过来,渴望他能像从前一样会说会笑,但梦到这样的他的次数却很少。

    头几年倒是梦到过几回,他看到傅明修好端端地坐在书房里,对突然走进来的他抬头一笑。

    他却唯恐惊扰这样的奢望和美梦,慢慢走到他面前,贪婪地看着他每一处,他依旧是俊美近乎艷丽的模样,见到自己时,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眉眼间却带着几丝懒倦。

    “阿钦,我想吃酒焖虾,要桃花酒的,我知道你之前酿了一瓶。”那人看到自己便眼睛亮晶晶地开始颐指气使。

    梦里的叶钦却僵住了,他似乎想起来了,这是他跟傅明修去贝纳星系前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情。

    后来,他跟傅明修说桃花酒是他十天前才酿下去的,而桃花酒最好的酿制时间是一个月,所以他没同意。傅明修那天晚上便跟他生气,第二天起来又天天数着日子等桃花酒。

    然而在自己出发去贝纳星系的那天,离桃花酒酿好却还有五天。

    明修等了八年,还是没等到。

    “明修。”梦里的自己愣愣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出口的只是一声:“对不起……”

    “干嘛突然跟我道歉?”梦里的傅明修有些疑惑地站起来,绕过木桌,朝自己走过来,“你做错了什么吗?”

    他一边走,身影却越发虚淡了。

    叶钦上前想要抓住他,最后却扑了个空。

    一瞬间的那种恐慌如同从万丈深渊直坠而下。

    他猛地睁开眼,这个梦便散了。

    后来他又梦过几次,书房里淡金色阳光洒落的窗边,藤椅上小憩的青年。

    每当他想要说什么,那个闹着要吃桃花酒焖虾的青年便顷刻间消失了。

    也许他本身就知道,这些道歉和悔过既无用,也没资格。

    终于有一次,他再不敢说那些无用的悔过和道歉,转而对青年扯开了笑容,对他说:“好。”

    青年却很奇怪:“阿钦,你笑得好怪啊。”

    叶钦将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很怪吗?”

    “是啊。”青年说,“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阿钦在难过什么?”

    明明是在梦里,他却感到眼中的酸涩难以抑制。

    “我……”

    然而他堪堪开了一个口,青年便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整个书房,整个梦境都不见了。

    破碎的美好后露出了狰狞的血色,他在梦境中回到了那个山谷。山谷里数只中张牙舞爪的巨大虫族,脚下无数的残害,青年被生生咬去一臂,半边身子尽是鲜红。

    青年转身,看见他,神色中带着喜悦,还有挥之不去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