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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第二扇门前,将钢丝插入锁眼。

    忽然,门内一个声音大喝:“住手,贼!”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佟青手一顿:刚才敲门时,里面没人应答!

    佟青稍微提高音量,又敲了敲门:“抱歉,我是外乡来的,迷路了,请问一下这是哪儿?”

    里面小女孩在黑暗里冷哼一声——不知为何,佟青觉得这屋子里是黑暗的——用一种恨恨的声音说:“迷路?你真要迷路,就迷吧,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我也帮不了你。”

    “能让我进去歇个脚吗?”佟青试探着问。一声尖叫让他捂住了耳朵。

    “不行!”女孩子大叫道。

    “好,”佟青说:“我靠在门口休息一会。”

    “不行,离开我家!”女孩显然走到了门边,用力又野蛮地“砰砰”敲门。木门经不起这样的摧残,从顶缝处哗啦啦落下木屑,劈头盖脸弄了佟青一身土。

    佟青:“……”

    怎么也套不出话,时间又一分一秒过去,他站起身来,掸落身上的灰尘木屑,有一根刺扎入他的拇指,他轻轻地倒吸一口气,熟稔地两指一捏,对着阳光将刺挤了出来。还好扎得不深。

    就这么一下,他忽然福至心灵,转身再次敲了敲门:“萧宁也来了,你真的不出来走动走动吗?”这个世界,总不会有人不认识萧宁吧?

    门内似乎陡然沉默了,过了几分钟,小女孩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我让你滚啊啊啊啊,萧宁是谁,我不知道,你快走吧!”她喊叫着哭了起来。

    佟青无奈了。她显然认识萧宁,否则不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但佟青找不到打开她心门的那一扇钥匙,也找不到能把她带出门的理由。

    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他如果再在这里耗下去,就没法再去北边看看了。佟青只得和小女孩说了声再见。小女孩没有回应他,仍在房门内低低地啜泣着。

    小女孩的声音很沙哑,也算不上好听,但听着她这样哭,佟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抬在半空的手举了又举,终于不知道说什么好,硬下心肠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又走出了一段路,天色就暗了下来——因为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阳光。佟青走近林子范围500米,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忽远忽近,似乎引诱他更为深入。但佟青从听到笛声的那一刻起,就停下了脚步,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里种的是高大的乔木,佟青认出这是一类脱贫项目中常用的树种,因为其生长周期短,生长快速。但它的特点是有毒,且成长所需养分极多,容易损坏土壤,使土地变得贫瘠。

    现在,佟青发现他被这些高大、有毒的巨树包围着,它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回头观望了一下来时的路,虽然有些遗憾,但佟青决定回去:这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正式游戏,在摸清套路之前不能浪,可以信息不足,但不能轻易涉险。

    未料,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旁边冲出了一个穿着破烂,怒目而睁的人,他面部表情扭曲,嘴巴疯狂抽动,唾液从他的口角边淌出。他四肢极为不协调,像是电影里的僵尸,一面走过来,一面嘴里叽里咕噜,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佟青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跑,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这毕竟不是个鬼,看起来顶多是个疯子。

    来人越来越近了,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一边向佟青走来,一边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什么。佟青忍着想要扭头逃跑的冲动,抓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来人猛得将一个东西向佟青抛来,链条在空中碰撞,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佟青下意识伸手一抓,接住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疯子“嘻嘻”笑着,一瘸一拐,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佟青惊出一身冷汗,身体放松下来。

    在他手里,是一个古铜色的表盘。表盘上有三个词组,第一个词组是“马场”,第二个词组是“神秘人”,第三个词组是“龙凤村”,中间则是一根指明方向的指针。

    佟青内心有些激动:根据表盘上的指示,他显然已经迷路了,他刚才认为的回村的方向,实际上指向神秘人和龙凤村之间……也就是说如果他刚才扭头就跑,可能无法在约定时间回到龙凤村。

    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道具!但竟然是借一个疯子的手送来的。佟青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做了正确的判断,你把他当做是怪物,就什么也得不到,你把他当做是村民,就能得到帮助。这可真是制片人和嘉宾开的最有趣的玩笑。

    佟青将表盘挂在脖子上,向龙凤村的方向大步跑去。他已经只剩下十几分钟,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有个马场和神秘人,也算是探明大概,凡事不能太较真,稳妥些好。

    经过女孩的小平房时,佟青留意了一下,小女孩已经不再哭泣,平房又一次陷入寂静,好像完全无人居住。

    会议室的小平房前,除了佟青,所有“嘉宾”都已经站在那儿。萧宁依旧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他向佟青看来,便所有人都向佟青看来。

    郑文杰看见佟青,有些紧张又欣喜道:“你回来了,还以为你迷路了!”

    佟青笑笑,没说话。旁边远远站着的一胖一高一静三个女青年也和他打招呼,笑眯眯的。看起来她们已经成为了萧宁的坚强后援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