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项海葵是真没辙:“命中注定的情缘,看这苗头是躲不过了。”

    白星现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

    按照叔叔的理解,这并非命定,是上界有人在拨弄命运线,故意将他和项天晴搅合在一起。

    是有人在算计叔叔。

    不过项海葵说的对,眼下什么都没有保住性命重要。

    “天晴……”孟西楼不太想她留下来,却知道管不住,便由着她去。

    正好,可以令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下手。

    “项海葵,你真是个惹事精!瞅瞅你来几天,惹出多少事了?”无眠在心中骂一声臭狐狸,翻身上了驼兽。

    项海葵本想去骑自己绑在不远处的驼兽,怕落单会遭遇意外,跑去无眠旁边:“三师兄,我几宿没睡了,迷迷糊糊的,咱们同乘,你带带我吧?”

    无眠一怔,低头看向她。

    她眨了眨眼,饱含期待。

    无眠便又想起昨日她妖化后的模样,那与此时的清纯可人截然相反的妖冶。

    醒醒!

    你他妈是头白虎!

    他用意念给自己两耳刮子,一扯缰绳,先行一步,远离这只浑身散发着sao味的狐狸。

    项海葵没辙了,只能去试试孟西楼。

    岂料孟西楼竟主动邀请,居高临下,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

    项海葵毫不犹豫,伸手握住:“多谢大师兄。”

    手挺冷,但不是行凶者。

    却并不能像排除无眠一样排除他。

    孟西楼嫌疑极大。

    不过,若他同样是上界来的,此时跟在他身边,反而更安全。

    项海葵在他身后坐稳:“好了,大师兄。”

    孟西楼勾了下唇角,扯动缰绳,载她离开佛窟地界。

    项海葵绷紧身体,凝神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佛窟。

    前辈,要平安啊。

    ……

    项天晴看着她放着驼兽不骑,非得与师兄们同乘,嘴唇抿的泛白。

    黑着脸随白星现走入佛窟。

    而此时,阴长黎已经出了水,准备在找白星现详细问问。

    他记不起自己是谁,却可以判断出,自己从前必定是个极端多疑的性子。

    收回浴桶,穿好僧袍,发现袖子上粘了几根黑发。

    他的僧袍原先是扔在案台上的,后来路溪桥晕倒时,拽了一把,给拽去地上。

    这个位置,先前项海葵坐过,而另外两人都不是黑发。

    估计是路溪桥赠她朱雀毛,她重梳丸子头时掉下的。

    阴长黎用指尖捏起来,正准备扔掉。

    头发黏在手指上的感觉,令他身躯一僵,忙不迭闭目认真感知。

    原来,那蓬将他从死亡之海托举起来的海藻,是她?

    阴长黎既惊喜又疑惑,却已打消了对她的猜忌,开门追了出去。

    第20章 自报家门

    “项姑娘, 我叔……道辰大师正在沐浴, 你可能需要在外等候一下。”白星现在前引路。

    项天晴点点头, 正要说话, 却见“大师”步伐极快,匆匆迎面而来。

    隔老远, 阴长黎看向白星现:“项姑娘人呢?”

    项天晴近在眼前,他说的项姑娘自然是项海葵,白星现指了指银沙城的方向:“小葵meimei回家了。”

    眉峰深深一蹙,阴长黎与他二人擦肩, 闷声不语, 目不斜视,径直往外走。

    “大师……”项天晴随他转身,芙蓉面上微露讶异。

    先前还觉着大师提升了几个大境界, 变得宛如神明一般高不可攀了。

    此时却双眸灿烁,仿若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白星现怔了怔:“您去哪儿啊?”

    阴长黎:“追她。”

    “万万使不得!”

    白星现慌忙追上去,密语道:“叔叔,您现在不能出去这道门!”

    他语气中的急迫,令阴长黎缓下脚步,随后驻足于佛窟门前。

    是,不能出去。

    项姑娘是可信的。

    那此时的危机便是真的。

    不确定抓捕自己的冥界高官,有没有跟着项姑娘离开。

    不确定他们在看到自己时,能否分辨出来。

    甚至不确定,他们是真认错了人,亦或另有图谋。

    “项姑娘是在以身犯险。”

    可他却无能为力。

    眼下自保与保人, 他都办不到。

    阴长黎距离洞口仅有一尺左右,洞口是敞开的,并没有门。

    看在他眼睛里,却有一堵厚实的墙,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叔叔相信我们了?”白星现惊喜万分,叔叔疑心多重,他是最清楚的。

    就像他跟在叔叔身边五百年,都不知道叔叔真身是条蛇。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

    ……

    此时的项海葵,已经距离佛窟相当远了。

    但她下意识回头,再一次望回去。

    奇怪了,总觉着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不是冥界那两位大佬,因为这道目光十分奇怪。

    怎么说呢?

    就像记录片里的乡村留守家庭,母亲要外出打工去了,孩子在村头伫立着,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挥着小手,殷殷期盼团聚的那种依恋之情。

    太奇怪了,她毛骨悚然着哆嗦了一下。

    等驼兽踏过荒芜戈壁,临近银沙主城时,道路上来来往往已经可以见到不少行人。

    不必提点,来往众人纷纷为孟西楼和无眠让道。

    同乘一骑,一路上孟西楼都没有和她说过话,忽然密语:“小师妹,你瞧见百姓看向我的目光了么?”

    项海葵满肚子的心事,哪有闲工夫去观察百姓,经他一提,视线才从他后脑勺移开。

    “看的出来,他们都很敬仰和尊敬大师兄。”

    项海葵这话不是恭维,孟西楼放着王都优渥的生活,跑来边关荒芜之地,斩妖除魔,守民安康,百年如一日,称得上英雄人物。

    孟西楼又淡淡传音;“那你可有听见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项海葵摇头。

    修仙的人听力好,但也不是方圆所有声音都无所顾忌的涌入耳朵里,若真如此,吵都能被吵死。

    听声是具有指向性的,她放出耳识投放去固定的区域之后,才听到……

    “唉,咱们家大城主啊,英明一世,怎么就被这只王都来的小狐媚子给迷住了呢?

    “昨日又缠上道辰大师,听小和尚们说,在佛窟纠缠一夜。”

    “道辰大师定力十足,她怕是放弃了,这不,又缠上了孟爷。”

    “除了咱们大小姐之外,我还真没见孟爷和谁同乘过呢?”

    起初听到这些谣言,项海葵会生气。

    现在听习惯了,她早没感觉了,反而还想拿出镜子照一照,狐狸精,狐媚子,这其实是对女人魅力的一种肯定。

    无眠从前方退回来,黑着一张俊脸,扭头瞪着项海葵:“你放着自己的驼兽不骑,非得与大师兄同乘,是不是故意败坏大师兄的名声?”

    项海葵摇头:“这么会呢,三师兄,我一开始是想和你同乘的,可你拒绝了我啊。”

    无眠愣了愣,好像是这样,便更恼火:“那你原本是打算败坏我的名声?”

    项海葵沉默了下,认真回望:“三师兄,你有什么名声?”

    “我……”无眠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