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这只手将她的脸往垫子里摁,似乎是想制止她回头。

    可慌乱间摁的过于猛烈,项海葵的脖子被掐的麻木,整张脸都嵌入垫子里。

    这垫子得有三十多厘米厚,项海葵的鼻尖却能触到地板。

    她现在没有法力,无法传音,也无法闭气太久,整个人处于窒息的边缘。

    这种感觉,竟让她再度回忆起当年那个梦境。

    被淮灭摁死在洗澡水里时的恐慌感,再一次漫上心头。

    进行到一半突然不行了,嫌丢人才不让她转头看他吗,不看就不看,草你妈,快松手啊!

    她像条溺水的鱼,除了头不能动,卖力扑腾。

    她没空感知洞外的天狂,第六重狂意进度条,直接就冲到了尽头。

    只感知到,自己这一扑腾,他好像又行了?

    “别动!”阴长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隐忍又压抑。

    自毁之前,他设想了无数种醒来时将会面临的局面。

    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却从未料想到是这等……难堪。

    半生杀伐决断,自毁时都不曾皱过眉头的阴长黎,此时此刻,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深刻感受到了一个词的含义。

    ——“进退两难”。

    第55章 金灵惊魂夜(五)

    至于为何会进退两难。

    初初觉醒, 休眠加上中咒, 阴长黎的意识混乱的厉害。

    最先收回的, 是先前留在玉简内的那缕神念的记忆, 知道银沙之危已经解除了。

    休眠期间的记忆,却一片模糊。

    但身体的状态告诉他, 是“自己”主动自愿与她双修的。

    不,更像是单方面的治疗。

    她经脉堵塞,气血淤积的厉害。

    然而,并没到非得采用这种方式的地步, 只能说明眼下的处境不妙, 危机重重,唯有如此。

    阴长黎现在极度虚弱,需要时间恢复, 可他的脑子已经活了,能够想办法解决。

    愁的是,是否要为她疏通剩下一半经脉。

    这般中途停下,不如不开始。她或许会遭反噬,伤势更重,留下终身无法根除的顽疾。

    可他内心羞怒,快要丧失理智。

    他和项海葵之间只是交易关系,他为她改命,她负责在他失忆期间照顾他。

    随着他醒来,交易完成,谁也不欠谁的。

    他搞不懂自己为何还要管她, 还是用这种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方式。

    此为心的进退两难。

    至于身的两难,阴长黎骤然觉醒,原本被惊的凉了半截。

    她一挣扎,激发了他属于雄性动物的本能,凉了的再度复苏,还蠢蠢欲动。

    并非他定力不够,是都到了这一步,身体俨然动情极深,整个脑子全被“欲”牵制着走,刚苏醒的他根本抵抗不住。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本就汗津津的身体,更是泡了温泉似的,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连累项海葵的背也遭了水灾。

    他陷入了巨大的天人交战,不知项海葵无法闭气,已经窒息到快要昏厥了。

    直到她扑腾的越来越无力,阴长黎才恍然察觉,慌忙松开那只扣住她后脖颈的手。

    “项姑娘?”阴长黎伏下身体,用掌心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高。

    另一手在她湿滑的后背一拍。

    项海葵一个猛子醒了过来,睁大一双漆黑的眼睛。

    呆滞了有两三秒的时间,她脸色倏变,从恐惧转为愤怒。

    极度的愤怒!

    她是趴着的,还被压制住,想给他一拳不容易,便倏地伸出手臂,死死抓住他左耳附近的大把头发,指甲抠住他的头皮。

    阴长黎像被抓了七寸的蛇,痛苦的支吾一声,额头抵住垫子,听她在耳边咆哮:“草你妈想死是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窒息吗!”

    看着是条小奶狗,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一到这事儿上就暴露出了本性!

    项海葵以为,他是靠这种方式来“提神”。

    听说女人窒息,会给对方带来莫大的快乐。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原本腰伤复发都快不行了,来一手扼喉之后,他又行了,比先前更行。

    项海葵抓他头皮的手越来越用力,头发都给他扯掉了一大缕,又翘起脑袋,张大嘴巴就近咬他一口,咬出一嘴的血,满口牙都给染红了。

    松口的同时松了手,她冷笑:“找刺激啊,这样够不够刺激!”

    从被扯头皮开始,阴长黎整个人就已经懵了。

    此时痛的深深蹙眉,他压着心头的怒意,稍稍抬头,绷紧了下颚,徐徐转脸看向她。

    树根里是没有光线的,这狭小的空间,全靠角落一颗夜明珠照明。

    夜明珠的光芒被浊气缭绕,遮遮掩掩,朦朦胧胧。

    项海葵脸色苍白,唇瓣却因沾着血,红的如同一颗掉入雪里的樱桃。

    身体都还连在一起,小小一只,覆盖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带来的感觉极是怪异。

    哪怕她粗暴的像只凶鬼,在他眼睛里,好像也成了弱小无助可怜人儿。

    心里的怒意,一刹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他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愤怒上头的项海葵,根本没看出来他的不同:“不行就直说,我亲手砍的,难道还会不了解你的腰,会嘲笑你吗?”

    腰?

    听她一提,阴长黎才发现自己的腰的确有些沉胀感,似乎受过重创。

    项海葵慢慢平复,消了气,指挥他:“得了,换我来。你引导着帮我疏通经脉就行!”

    这折磨人的治疗,赶紧完事儿吧。

    真的痛苦,有种被人拿锯子锯大腿,一直都锯不完的感觉。

    加上刚窒息过,还有点想吐。

    “起来啊。”他如今整个趴了下来,重伤之下的项海葵觉得自己好像背着几百公斤的猪,窒息感又要上头了。

    她挣扎着扭了扭,“快点,不要浪费时间,你躺……”

    她话没能说完,他猝不及防的一个开始,令她打了个哆嗦。

    “你别逞强。”项海葵可不想再被掐一回,警告他,“你再敢掐我,小心我撅了你的剑!”

    “你没机会。”阴长黎在她耳畔说了一声。

    说完那一声冷笑,突令项海葵心生不安。

    她没有怀疑阴长黎觉醒了,在她认知中,如果是他本尊,估计直接就把她杀了。

    奶狗老板现在正处于觉醒的边缘,本身性格就起起伏伏。

    但她还是下意识又想转头看他,双眼却被他那只掐过自己脖子的手掌给蒙住了。

    “你趴着,不就是不想看见我,那还看什么?”

    阴长黎另一条手臂穿过她线条流畅的腰肢,紧紧箍住,方便自己的掌控。

    拿定主意之后,他的进退两难,变成进退有据。

    ……

    “我觉得我好了。”

    “嗯。”

    “我好了。”

    “我还没好。”

    ……

    中断之后再来,医生的医术水平提升不少。

    他似乎可以很快找准她的症结所在,经脉通畅的速度明显提升。

    体内伤势复原的飞快,项海葵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但许是被她拽了头皮,羞辱一通,老板来了脾气,一改先前的温柔,像是憋着一股怨气,简单粗暴。

    从头至尾维持着一个姿势,能不接触的部位,绝对不碰一下。

    若不是他一直都在为自己疗伤,项海葵的感觉自己怕不是个宣泄的工具。

    结束之后,阴长黎一声不吭,立马起身穿上衣服,坐去一旁闭目打坐调息。

    他原本就刚刚从休眠中复苏,虚弱的不行,又消耗过度,身心俱疲。

    浑身散架了的项海葵吃力的爬起来,安静穿好衣服,不去打扰他,在他对面坐下调息。

    这一调息不要紧,她惊呆了。

    她直接从六品巅峰升入八品巅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