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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戴纶巾,身穿绛纱袍的臣子便进殿,屈身行礼:“韩国特使,恭贺齐王登基。”

    乔青略一抬袖:“谢贵使贺仪。”

    这些特殊大多数十分谦卑,唯唯诺诺,在她这个天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乔青扫了眼本国使臣,她虽是天子,可到底年轻,名声又差,这些朝臣待她还不如外朝人,一个个态度倨傲,对她是面服心不服。

    不过也得亏齐国乃强国,才有说话底气,傲慢的本钱。弱国无外交,这些依附齐国的番邦小国自然不敢肆意妄为。

    乔青瞧着这些番邦使臣,又庆幸自己是成了齐国的储君。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使臣们重复这句话,乔青重复回礼,完全就是机械对话,流水作业。

    一直到后面,楚国和越国这两个大国的特使进殿,乔青才多给了这些人一些眼神。

    楚国和齐勉强能算相邻,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国,都是地处平原,耕种起家,但齐国民风教楚国而言更开放包容一些。

    越国原本是游牧民族,后来入关,驻扎下来,在草原附近建立了城池,渐渐发展成一个大的国家。

    也因此,越国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乔青是坐在三个台阶上的位置,这越国朝臣站得笔直,仰头杵在那,反倒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乔青本是皇家贵胄,和这位高高壮壮的使臣相比,自然没有堕了半点天子威仪。

    可越国使臣态度的确堪称傲慢,让人瞧着便觉得心生不悦。

    “越国特使恭贺齐王登基。”

    静默片刻之后,站在那里的越国特使额头渗出汗来,乔青才缓缓道:“谢贵使贺仪。”

    这场景落入百官眼中,有的觉得痛快,有的又替齐国担心。毕竟近两年越国强盛,隐隐压齐国和出国一头。而且齐国的军队其实比不过越国,每年还得想方设法用他们向对方人家买战马。

    不过到底是齐国天子喜事,这越国特使再傲慢,也不敢明摆着欺在一国之君头上,在乔青这边碰了个软钉子,再次确认了这位天子的锱铢必较,这人便收敛了那副傲慢,恭敬规矩地退让至一边。

    宴请宾客的场所仍旧是安排在昨日的保和殿。

    乔青昨夜才在保和殿杀了人,保和殿的地面都被刺客染了血。但今日此处又是干干净净,到处鲜花着锦。

    今日是二月三日,齐朝京都因为地势缘故,比江南的春来的更晚一些,前几日还落了春雪,春寒料峭,但保和殿的鲜花数量却极多,花团锦簇,看起来像是到了阳春三月。

    在宴会开始之前,顾萧单独求见了乔青。

    他先行礼,急声道:“越人莽撞,臣斗胆,今日晚上准许臣携带佩剑,随时护卫陛下的安全。”

    乔青并没有直接应允他,反问道:“你又是听着什么消息了?还是昨日刺客的事情出了结果。”

    顾萧继续说:“越国使臣当中,除了今日觐见陛下的特使,臣怀疑其中有越国皇子。”

    好端端的越国皇子,跑她的地盘来做什么。

    他们齐国就两位公主,一位已经和亲远嫁,另外一位也成婚,总不可能再变一个出来嫁到越国去。

    “你可确定?”

    顾萧点头:“他应当做了易容,但臣在两年之前,曾同他交过手。”

    想到两年之前,顾萧突然屈膝,跪下来向乔青磕了个头。

    “说来惭愧,两年之前臣对陛下多有冒犯,又恰逢越军侵犯西南边境,臣没有能等陛下醒来。”

    当时他骑马入京,看见了乔青当街用长鞭殴打一年轻女子。

    周围人都道那女子无辜,他是从军中回来,并不认得分别七八年,模样有了不小变化的太子。

    顾萧当他是那种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没多想就出了手。

    他拿捏了分寸,打人没有打脸,只拧折太子的胳膊,断了他两根肋骨。

    在知道当时自己打的是太子之后,虽说天家威仪甚重,就算太子是微服私访,哪怕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要了一个平民女子的命,也轮不到他顾萧来教训。

    太子性情残暴,恶名在外,可那毕竟是一条无辜性命,自己也挨上一顿打,顾萧都不悔。

    事情发生的时候,顾萧便去京城中告罪,求得陛下的原谅。

    顾萧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太子因为胳膊蹭到伤口发炎,高热昏迷,才几日功夫,就变成病重。

    他并没有想过要太子的命,只是打伤了他,但太子的身体实在太弱,对寻常年轻男子来说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好的伤,发生在太子身上,那就是来势汹汹,要了半条命。

    再后来,他知道那女子本是有心人算计,也的确是惹到了太子心中不能言说的痛处——他早逝的母后田皇后。

    不然就算是太子性情残暴,他也不会当着别人动手,传出去让那什么丁夫人拿捏住他的把柄。

    自己和太子,不过都是人家手里的筏子,太子也本不应该病得那么重,这才十分后悔。

    但那个时候,顾萧因为边疆战乱的缘故,已经跑到了边塞,也没有办法背上荆条去向太子负荆请罪。

    顾家是替顾萧送了各种赔礼入太子东宫的,可东西是收下了了,太子却并没有原谅顾家,两家的仇倒是越结越深。

    京城之中事关太子的传言,有些是虚假,但大部分是真实,譬如说太子的确性情残暴、心胸狭隘、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