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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从他领口看到了这个刺青一样的东西。”衔蝉摸了摸,“会不会是符文一类,用来控制人的东西?”

    刚刚?

    景箫想起她方才冷不防摸出符箓往对方脸上贴的行为,忽地回过神来。

    她自始至终都没受到任何控制,从头到尾误会的人反倒是自己?

    “反正他现在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我们待会只要把他交给哥哥他们就可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办法从这里出去,你说如何?”

    衔蝉等了会没听到景箫有任何反应,回头一看,他不知为何走到桌边给自己倒茶喝去了。

    “随你吧。”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不知所云地补了一句:“看不出来,你挺能耐的。”

    按照衔蝉与他的相处经验,这绝对不是在夸自己。

    这屋里有一股异香,自打他进屋,便一直萦绕在鼻端,挥散不去。

    他仰头将茶水一灌而光,手摸到桌上几粒圆滚滚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婚房里布置的喜果。

    捏碎的一粒花生壳支着刺棱,躺在他手边。

    是给江衔蝉吃的那一粒。

    他若有所思地转着茶杯,“这里的东西可以吃。”捻起那粒花生壳看了半晌,“也不是奇怪的东西变的。”

    江衔蝉没听到他小声的自言自语,四下找着出口,却一无所获,方才折腾一通,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她也疲惫不堪,往桌边一坐,撑着脸垂头丧气:“怎么找不到出口呢?景箫,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坐在她对面的景箫眼睫一动,乌黑的眼底亮起几点碎光来,“我给你的符你还带着吗?”

    是那天拍在自己床头的东西?

    衔蝉记得自己也塞进了灵囊里,总之只要是看上去有用的东西,她都来者不拒。

    “这是血咒符。”他夹着这张带一点嫣红血珠的诡异符箓,放到中间,本就昏暗的烛光照得符纸暗黄得不正常。

    “血咒……符?”衔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说法,努力回忆片刻,她惊惧地捂起嘴,“你用禁术?”

    血咒符这东西,用起来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特定的血做媒介。

    清漓郡主因为害怕,让自己的爱犬雪奴陪着她睡觉,于是理所当然地,一人一狗都进入了梦境。

    幻境是为清漓郡主准备的,况且犬类的五感本就敏锐,雪奴清醒得很,见自己主人被陌生人cao控,呜呜叫着扑上去,反倒被那人一剑划开了肚子。

    这是致命伤,小腿高的狗霎时蔫了下来,眼里的凶光却未曾退散。

    它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锲而不舍地去咬那人的衣裳,忠心耿耿地护着自己的小主人,又被一脚踹了出去,这回它再也爬不起来了。

    次日,当清漓郡主冷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时,浑身浴血的雪奴只剩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朝内殿走去,想在最后仅剩不多的生命里,再被小主人摸一下脑袋。

    端着脸盆的婢女却尖叫起来,然后一只大手便把它拎了起来,装进了麻袋。

    “流了这么多血,活不了啦,趁早埋了,再替郡主挑一条狗来……啊!这畜生还有力气咬我!”

    它的血迹一路从幻境蜿蜒而出,掺杂进老刘手臂上的伤口里,替景箫完成了一道完美的线索。

    江衔蝉听得目瞪口呆,还真亏他能想到这些。

    不,应该说他观察细致得可怕。

    旁人谁会去注意一条狗呢

    “虽说是禁术,但出乎意料地好用。怎么样,比起江寻鹤给你的那些废纸,是不是觉得这个更有用?”景箫抱起手,嘴角弯着一抹弧度,目光热切地看着衔蝉,就差在头上装两只狗耳朵,呼扇呼扇一脸求夸奖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很容易出人命的吧”江衔蝉给他浇了盆冷水,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笑像晒枯的花瓣一样,蔫了下来,一下子收得无影无踪。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她赶紧亡羊补牢地道了声谢:“我没想到是你来找我……”

    “你当然没想到,你想的是江寻鹤吧。”景箫倏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笑:“哦,我忘说了,他方才还在关心清漓郡主,让我送她回去呢。”

    衔蝉顺水推舟问:“所以你送她回去了吗?”

    “……”他眼角抽了抽,“你是不是笨?我送她回去,我还会在这?”

    在衔蝉的原世界中,骂人都是用“傻逼”“辣鸡”这样的高级词汇,“傻”和“笨”已经成了春风细雨,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甚至还带着宠溺的味道,在情侣间打情骂俏时的出场率尤高。

    所以她面色毫无波动,坦然地接受了,甚至还想羞涩地说声“谢谢夸奖”。

    于是景箫十分失望,十分不爽,以及十分困扰,因为他想不出其他词语来骂她了。

    他索性转过身不去看她。

    在此之前,他以为制造幻境的人就在这里,现在看来幕后cao控者另有其人,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便细细地摸着墙壁寻找出口。

    “别回头……”

    他耳畔响起一个声音:“别回头……快跑……”

    景箫脚步一顿,手指间有一股温热黏腻的液体流下,他缓缓偏头,看见自己手指触摸的地方,是一片从窗缝蜿蜒而来的血迹。

    不是错觉。

    他将血迹在指尖捻开,屋内的异香愈来愈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