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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齐帝身前的内侍施房步履匆匆,迎了出来,扬起亲热的笑,“陛下刚还念着您呢,您这就来了。” “施公公,”安然再对着各位大臣一颔首,跟着施房入殿,留下众大臣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担忧。 太子殿下的身体…… “父皇。” 她朝龙案之后身着明黄衣袍的齐帝行了一礼,礼未行完就被叫了起。 “快坐下说话。”齐帝一挥手,施房就送来一张椅子。 “皇儿今日怎么来了?”哪怕面对朝臣,齐帝也不是一个多威严的帝王,对着儿子,齐帝的神情更加温和。 “身体可好?”他目光饱含担忧,一点点打量她的气色,眼中是真切的怜惜。 安然微笑回道,“儿臣觉得近日身体有所好转。” “王太医尽心了,”齐帝满意点头,又问起他的课业,哪怕太子的事情都有人汇报给他,但和亲耳听到儿子说,感受是不同的。 安然一一答了。 在答过之后,安然做出欲言又止之态,齐帝善解人意,“皇儿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安然迟疑着点头,轻声道:“儿臣近日偶然得知,儿臣有一同胞meimei,父皇,可是真的?” 没错,齐昭之前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meimei的。 齐帝脸色微变,想要责备,却又在看到皇儿执着的目光时顿住,良久,齐帝叹息一声,“事情,有些复杂,其中内情,父皇不好与你说。” …… 半个时辰后,太子殿下从殿内出来,候在殿外的施房举止殷勤却不使人厌烦,而是让人感觉恰到好处。 施房一路将她送上软轿。 等回到殿内,施房却见陛下站在窗前,久久未语。 施房不知道陛下和太子谈了什么,良久后,他听到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接着传来陛下夹杂着疲惫的吩咐:“让人去查一查太子是从哪里知道小公主的事的。” 施房一惊,陛下膝下有公主三位,但在陛下这里,会被称为小公主的只有那一位。 他刚准备应诺,就听见陛下一顿,“罢了,查了又有什么用,不必查了。” 施房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必然心情不好,事实上,陛下每每想起那位时心情都好不到哪去,他应了诺,站在陛下身后,一语不发。 谁能想到呢,坐拥天下的帝王也有不能办到的事情。 齐帝温和俊美的面上微微苦笑。 他性子温和,当年先帝偏宠妖妃,几个兄弟和妖妃对着干,吃尽苦头,反而是他不声不响小日子过得顺遂。 但身为皇子,注定树欲静而风不止。 妖妃有子,被几个兄弟视为大敌,几人联手将他除去,失去独子,妖妃几近癫狂,剩余的皇子,包括齐帝都被她针对。 几个兄弟一边应付着妖妃,一边彼此争斗,斗得你死我亡,阴差阳错,最后被齐帝捡了便宜,得封太子。 妖妃自然不甘,而小公主是妖妃的最后一道反击。 她本是要将两个孩子都偷走的,派去的嬷嬷中途被发觉,刚生产的皇后拼死反抗,抢下其中一个孩子,嬷嬷带着另一个孩子跑出了宫。 当时到了除去妖妃登上皇位的关键阶段,时局何等混乱,为了大局,齐帝甚至连抽空寻找丢失的小公主都不能。 等到时局稳固,妖妃除去,齐帝登上帝位,已经过去了半年,偷走小公主的嬷嬷只找到一具尸体,线索中断。 那场混乱不止小公主被偷走,太子今时的体弱,也与此有关,皇后更是因为产后一场大动作而出血不止,险些丢了性命,虽救了回来,却也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齐帝闭了闭眼,一声叹息消失在喉间,无人听见。 第22章 沧海遗珠(四) “他是我见过的最不像一个帝王的父亲。” 东宫内,安然如是对小五感慨。 安然结合从齐帝那里得知的部分事实和在年长宫人宫人那里知道的,拼凑出真相。 她见过太多的人,为了利益变得面目全非。执掌权力者,或是冷血无情,或是不择手段,和他们相比,齐帝温和宽容得不像是一言九鼎的帝王。 他愧疚于长女的失踪,因而对皇后和太子百般忍让。太子一岁封为储君,哪怕是历数前朝都是少有的,更不要提太子的身体根本不适合为帝,这些年,明里暗里齐帝不知为太子挡去了多少压力。 皇后自私自利,看重权力更甚于感情,齐帝不喜她,却从未亏待过她,哪怕更宠爱贵妃张氏,却一直将她压得死死的,不给她和皇后争锋的机会。 这样一个温和又重情重义的帝王,当真少有。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好cao作多了。”精致到雌雄莫辨的少年郎轻轻一笑,羞红了四周偷看他的宫人面庞。 安然并没有急着在齐帝那里刷存在感,她只是让王太医每日汇报她日渐好转的身体状况。 皇后对安然始终抱着轻蔑的态度,不怎么看得上她,因而对下人汇报王太医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在被安然威胁过后无法寻求帮助,王太医就屈服了,任劳任怨替她办事。 太子日渐好转,齐帝心悦,施房看准时机附和:“陛下,此是大喜,恭喜陛下。” 他是知道的,陛下登基日久,可心头一直有几桩事积压,其中两件便是小公主至今不见踪影,以及太子身体不见好转,难为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