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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凌走到床边看着她,脸上挂着一丝兴味,“姬候应该恨我才对啊,怎么倒关心起我了?”

    雯萝很认真地看着他,声音软糯,“冤冤相报何时了。殿下就当我以德报怨吧。谁让我倒霉呢,被殿下抓着。希望到秦地之前我都能活得好好的。所以,这也算是在讨好殿下呢。”

    赢凌眼中闪过一丝好笑,伸手去拿被褥。毕竟他也不想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有床被子还能垫一垫。何况大夏天的,想来她也没法盖被子,所以做顺水人情。

    雯萝见他微微倾过来身体拿被,一股陌生的气息一下子袭来。这不同于钜子,钜子的气息总是很温和。他虽然老喜欢以各种名目抓她的手,但是她一点也不讨厌。

    但是赢凌?

    她两脚顿时乱蹬,把那床被子踹下床,“给你了。”

    赢凌:“……”

    “看来还是很讨厌我啊。”他勾勾嘴角,还不在意地捡起被褥扑在地上。接着熄灭案几上唯一的一盏省油灯,嘴里笑道,“姬候,你们毛国的东西真稀奇。这盏灯在我们秦地,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就连我父王案上也有一盏。”

    雯萝躺下,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委屈道,“所以你更应该绑墨染流啊,这是他弄出来的。我一个废物君主,完全依靠他的庇护,什么都不会啊。”

    “那天罚呢?”黑暗中传来赢凌的声音,即使有黑暗地掩护,看不见神情,也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渴望。

    “钜子啊,墨家机关术天下第一,他都能让木鸟飞起来,还有什么不可能?”她嗓音中的委屈更大了,“天可怜见,我一个姑娘家,做得出来那种神物吗?”

    赢凌低笑一声,“看来,是我抓错了?”

    “自然。”

    “天书总该是姬候家传的吧?如果没有这样东西,就算墨家钜子再拥有巧夺天工的技法,也做不出来。”

    提起这个,雯萝更理直气壮,“天罚那几页不是都被你们秦国集齐了吗?还抓我做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想办法绑了墨染流,因为他懂天书文字啊。”

    “说来也奇怪,”赢凌看向床上那个人,“既然姬候一无是处,墨家钜子为何这么忠诚地效忠于你呢?”

    雯萝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的脸,无论什么事情,都温和地答应她。什么都办的尽善尽美。仿若无所不能。

    “姬候?怎么不回答了?”

    雯萝转过身,在黑暗中找到那张讨厌的脸,红唇弯一弯,“回答太多,我怕殿下明日没有可以要挟我的事情了。从我沐浴完后,殿下进来,我一共回答了殿下六个问题。”

    很明显感觉到黑暗中那个人呼吸一窒,接着又是低低地笑,“姬候真聪明。看来以后与姬候说话得小心了。”

    雯萝没有再理会他,侧过身将背部对着他,阖眼上睡了。

    到了半夜果然下起了大暴雨。雨水打着窗棂,将习习冷风送进来,清晨第一缕光线照进来的时候,赢凌倏地睁开双眼,看向床上那个缩成一团的少女,沉声道,“姬候,天亮了,我们还得赶路。”

    等了一会儿,床上那人动都不动。

    赢凌冷笑,走过去扒拉了一下雯萝,雯萝被他拔得平躺过来,小脸通红,紧紧蹙着细眉,嘴唇惨白无色,像朵凋零的花。

    他猛地皱眉,俯身去摸她的额头,温热的手心被烫地微微一动。“姬候?”他又唤道。但是少女被烧得头昏脑涨,小嘴一张一合,声音软糯地像夏日的凉糕,“谁是,姬候?爸妈都管我叫阿萝。”

    赢凌冷漠地眸子显出一些柔和,雯萝一路上和他斗智斗勇,嘴舌尖利,直到现在才露出小女儿态,“怎么就病了呢?”下一瞬他身体猛地僵住,因为对方一把抱住他的手背,在脸上蹭了蹭,软糯道,“凉凉的。”

    赢凌少时就被送进谷中求学,身边皆是男子,对男女之情丝毫不在意。回到秦国,因为忙社稷,对宫中的美人更是一点念头也没有。

    有一次半夜,他睡得正香,突然摸到一截水蛇腰,顿时睡意全无,坐起来冷冷看着那名胆大的女子。

    女子掀开被子,春光乍泄,含羞带怯地唤着“殿下。”

    他神色更冷,抽出枕下藏着的匕首,一下就捅入了那白腻的身体中。那名女子临死前错愕的目光,只让他对女人更加提不起兴趣。连挣扎都没有,真是柔弱的废物。

    思绪又被烫得通红的小脸贴上来打散,明明他该毫无犹豫地抽出手,但是为什么却根本不想动呢?

    “钜子……”少女颤颤地吐出两个音,赢凌身形一顿,立刻毫不犹豫抽出手,下一瞬就往红苹果一般的脸上拧了一把,直把她拧得呜咽出声,眼角沁出泪来。

    “揉。”她迷迷糊糊道。

    “不是喊钜子吗?找他揉啊。”赢凌嗓音泠泠,似乎有些不解气又伸手去拧,少女猛地睁开眼,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伸过去的手。

    “殿下要做什么?”雯萝喉咙沙哑,就像绵绵的白砂糖。

    赢凌把手缩回去,一向淡定的神情有了一些不自然,“你生病了,我来确认一下。”下一瞬,他就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丝惊喜,快得差点抓不住。

    雯萝闭上眼,头感到更昏沉,刚想缓一下力气,就听到耳畔扑来暖暖的呼吸,“阿萝,你是故意生病的吧?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