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婉儿自上次在渡潭看见落无归进入一个秘境之后,就一直想把这件事告诉纪流苏,但是这两天纪流苏都没有来凌云峰,她又不会御剑,无法去青叶峰找她。

    于是她徘徊在渡潭附近,心想着纪流苏若是来,她应该能碰上。

    夜晚的渡潭只能听见涔涔的流水声和灵鸟的鸣啼。

    婉儿坐在渡潭边,突然想起上次纪流苏交给过她一块玉简,那是纪流苏下山历练前给她的。

    玉简被婉儿放置在腰间的荷包内,她拿出玉简,有些生疏的注入灵力。

    玉简发出一阵白光,婉儿欣喜道:“纪师兄,纪师兄,能听见吗?”

    然而玉简并没有回答,婉儿心想纪师兄应该是有事,所以没收到。她有些失望地收回玉简,“那我到底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您呢?”

    “什么事?”

    “就落师兄……”婉儿话没说完陡然睁大眼睛!

    她回过头,只见一袭紫色劲装的少年倚靠在一棵大树边上,少年如瀑的长发被束在脑后,皮肤白皙,五官硬朗深邃,睫毛修长,鼻梁高挺,薄唇如玉。

    右脸上的银质面具在月色下反射着亮光,漆黑如墨瞳孔中杀意升腾,少年冷冷开口,“你刚才,想说的那事,关于我?”

    婉儿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压在心头,寒意和杀气蔓延四周,她能感觉到,如果她说错一个字,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我、我……”婉儿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恐惧在心底滋生,“不、不是,我……”

    落无归突然升出手,婉儿像是一只小鸡一样被凌空提起,那只冰凉的手死死掐住婉儿的脖颈,漆黑的瞳孔幽深冰冷,“那晚的事,你看见了?”

    “咳、咳!咳咳,我……”婉儿被掐住脖子,说不出来话,由于难以呼吸,她的脸色涨得通红。

    五指越收越紧,婉儿的挣扎也越来越大,她眼眸中渴求着: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不会告诉纪师兄!

    落无归嗤笑一声,不顾她的哀求。

    就在婉儿即将失去意识时,突然,青蓝色的光芒从婉儿身上发出!那块玉简猛然间碎裂,形成一道光屏,将婉儿包围在里面!

    得到新鲜空气的少女大口喘着粗气,浑浑噩噩的大脑也渐渐回神!

    落无归微微蹙眉,他没想到纪弄晓竟然给这女的下过一道保命言灵。

    婉儿此时浑身没有力气,只能瘫坐在地上,她咳得很厉害,“落、落师兄,咳咳……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真的!咳咳、我不会告诉纪师兄!绝对不会!”

    有言灵在,落无归无法下手杀她,少年压下不甘,于是便道:“滚,别让我看见你!再敢在弄晓面前晃悠,我就弄死你。”

    婉儿心中一喜,看样子是躲过一劫了,“谢谢落师兄,谢谢!”婉儿不敢停留,即便力气还没完全回复,她也像发疯一般逃了出去!

    灵鸟在落无归掐住婉儿脖子时便惊吓得飞走了,它有自己的意识,感觉到不妙,它立刻向青叶峰的方向飞去。

    婉儿逃走后,渡潭之地又恢复一片平静。

    纪弄晓让他今晚收拾东西,明早同她一起走,但是落无归并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很想把纪弄晓睡了十年的床给带走,毕竟那上面都是她的味道。

    想到今天少年答应了带他一起走的话,刚才心中的不快的杀意便烟消云散。他轻勾了勾嘴角,心情不错。

    他将灵力注入自己的右眼,红色晶石嵌在里面,那是落亦楚的钥匙,一旦有落家血脉的灵力进入,就能开启。

    落亦楚有自己的特定时间,只能在满月前后开启,现在是下弦月,是落亦楚开启的最后一晚。

    红色的镜面出现在眼前,落无归大步走了进去,然后消失在了这片夜色下。

    一进去,老者就出现在他面前,“你现在是金丹期的修士,若想再上一层,或许可以去阎罗石窟里试炼一番。”

    落无归点点头,“我知道。”然后,他又道:“关于我今天一直做的梦,我想知道一切。”

    老者有些意外,“不是对自己的身世不感兴趣吗?”

    落无归抿着嘴,他起先的确不感兴趣,但是今日,梦境中那白衣人给他的感觉,竟让他有种想要探寻的冲动。

    他想知道白衣人是谁,更想再见她一面,即便,他自己还没法想起来。

    “我想知道。”落无归重复道。

    老者捋着胡须,“老朽一直待在落亦楚中,只出来过一次,那白衣人,老朽也只在秘境中见过一次,所以样貌也记不清了,但是唯一让人印像深刻的,是她的眸子,非常清亮,如同星辰。她同你父亲母亲还有很多青霄乾元弟子一同进入过落亦楚,在阎罗石窟中历练过。”

    “若是想找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就取阎罗石窟看看吧。”

    “好。”落无归点头。

    少年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老者面前。

    一晚上的时间,在落亦楚中可以渡过半个月,足够了。

    老者在落亦楚中只出来过一次,为了救落无归。

    在秘境的保护红光消失后,这孩子就自己从暗格里逃了出去,疯狂寻找自己的义父。但是途中被一位魔修给逮住了。

    那魔修似乎是知道落亦楚的钥匙在他的眼睛里,于是抓着孩子拖进了一个乱葬岗,然后挖出了他的右眼,刺穿了他的心口。

    感受到钥匙有危险,落亦楚不得不开启秘境之门,让自己的化身前去夺回,这是违反秘境规则的事,但落亦楚别无选择,因为它不能让自己的钥匙落入落家以外的人手中。

    魔修的修为高深,老者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钥匙拿到,趁着魔修被压制的时机,老者赶紧带着孩子和钥匙回到落亦楚中。

    孩子性命垂危,幸好落亦楚中天材地宝丰富,灵气充足,再加上秘境里天池泉水的温养,才把孩子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从那以后,孩子一直沉睡在天池里。天池冰封住他的身体,所以样貌和骨骼都保持在了孩子六岁时的模样,值得一提的是,天池泉水修复了孩子的脸,天毒火不是没法克制,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落亦楚中天池泉水的功效。

    落亦楚违反秘境规则,身为其化身的老者不得不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时,也不知道外界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孩子也没有任何醒来的预兆。

    直到某一天,天道剧变,所有秘境都为之一震。天池泉水被剧变影响,逐渐升温,无法再冰封孩子的身体,孩子这才隐隐有了反应。

    没有天池保护,孩子目前的身体无法承受落亦楚中的灵气,于是老者把他送出了秘境。上次落亦楚出现的地方是孩子差点儿死去的乱葬岗,所以,再次出现时,依旧是这里。

    这举动还是违反了秘境规则,老者又只能沉睡下去。

    没想到下一次醒来,就已经是十二年以后了。

    落家小子也长大成人了。

    在这修真界,消失了三千多年的落亦楚,也即将重现。

    第073章 雷劫

    纪流苏有些呼吸不过来,她从来没有接过吻,印象中的接吻也仅仅是唇对唇的触碰。

    离殷吻得非常用力,他知道纪流苏的言灵能力,所以不再给她任何可以出声的可能。

    香甜的气息让人上瘾,男子沉溺其中,禁锢住少年的手不由更加用力,guntang的吻落在少年柔软的唇畔,两具身体紧紧贴合。

    纪流苏一直睁着眼睛,眼中的惊讶消失后,浮现的便是nongnong的怒火!

    这算什么?!

    这他娘的算什么?!

    离殷在吻她!

    不行,必须赶紧想办法推开离殷!

    纪流苏将灵力汇聚于胳膊,动啊!快动起来!

    内府中的灵力渐渐凝聚,青蓝色的光芒乍现,化作一道光柱冲天!

    皓月万里的天空突然被光柱点亮,引来层层乌云!

    纪流苏心中一惊,卧槽!?这时候渡劫!?

    离殷见此也稍微离开了她的唇畔,两人唇齿间勾起一道银丝,极为暧昧旖旎,纪流苏的唇被磨的通红,却更为诱人,那桃花香味令人心痒难耐,离殷心神一动,又忍不住在她唇角边舔舐。

    狭长的凤眸朝天空微微一瞥,他轻笑道:“渡劫了?”

    这是从筑基到金丹必须渡过的三段雷劫。

    纪流苏得到空闲,立刻道:“我要渡劫了,还不赶紧撤了你的威压放开我?!”

    这点雷劫似乎入不了离殷的眼,他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冰凉的大拇指在纪流苏唇上漫不经心地来回摩擦,大有再吻一番的意思。

    纪流苏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赶紧唤道:“问心!”

    长剑化作流光飞到她面前将两人隔开一段距离!由于威压,纪流苏没法动,于是直接摔倒地上!

    也就在那时,天空中的乌云全部汇聚完毕,紫色电光闪过,一道惊雷便应声落下!

    纪流苏没有防备,她暂时还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惊雷即将击打在她身上!三千年前渡劫失败时遭受雷击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记忆中的疼痛仿佛又要漫上身体,在乌云遮蔽的圈子里,狂风如同利刃,刮砸人脸上生疼!

    雷劫极为恐怖,以前渡劫时她都没放在眼里,然而最后一次九天雷劫,却让她痛的终生难忘。

    第一道惊雷离自己越来越近,纪流苏现在还被威压压制,于是她气的大叫:“离殷,快撤了你的威压!要是我这次还死在雷劫里,你就是罪人!”

    话落,惊雷发出一阵狂暴,重重击打下来!

    纪流苏恐惧的闭上眼,那惊雷势如破竹,紫色电光夹杂着暴雨,“轰——!!”

    整个长亭一带被惊雷击个粉碎!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雷声阵阵,一道又一道,劈在了拥抱住纪流苏的那人身上。

    三段雷劫,共分三个阶段,一阶小,二阶中,三阶大。

    雪莲花的清香在纪流苏鼻尖萦绕,她怔怔看着将自己护在身下的那人。

    离殷的气息很浓郁,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血的味道从男人背后传来,血液将后面的衣衫染红。

    被雷劈的滋味很不好受,痛到想要自杀。

    男子微微泛红的眼眸看着身下呆滞的少年,心中的苦涩越发蔓延。

    ——三千年前,在千尽雪山,你也是这般痛吗?

    不、不止。

    九天雷劫的威力比三段强数十倍。

    离殷渡过九天雷劫,所以他知道,被罡风硬生生从骨骼内部撕裂时,该有多痛苦。

    “离殷……”纪流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瞳孔有些涣散,明明只要撤了威压,她就能想办法躲过去。

    然而离殷非要替她扛下。

    “你是真的有病。”纪流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