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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离铮的脾气虽然执拗暴烈,但他并非是个全无头脑之人,叶怀遥话中句句皆有深意,即使不是真的,都大有推敲的余地。

    他本来正听的入神,冷不防被赵松阳一打岔,心里同样觉得师兄的行为有些不妥,只是在外人面前顾及他的面子,这才没有出言责怪。

    可是叶怀遥最后说的这两句话,又让陶离铮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他皱了皱眉,冲着赵松阳一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又向叶怀遥问道:“如今严康已死,我兄长昏迷不醒,逐霜对此事又只了解皮毛,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不知道叶公子刻意提起,是否还有其他深意?”

    叶怀遥听他这一问,忽然转头看了逐霜一眼,把逐霜看的微怔。

    他对陶离铮说道:“陶二公子,你总是揪着逐霜因何能嫁进陶家这件事奇怪。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逐霜都已经被赶走了,你大哥的精血依旧会不断亏损?”

    这一点陶离铮当然想过,只是种种疑点都可以用“逐霜的邪术”这五个字来解释,他就没再深思。这时候听叶怀遥特意提起,显然是别有深意。

    陶离铮道:“你的意思是?”

    叶怀遥道:“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许愿者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当初我跟严康赌钱就注意到了,每回他赌赢之后,一定要把所有赌来的东西都讨要到手,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那些彩头,就是他要给出去的东西?”

    严康明明不缺钱,可是他每回赌赢之后,一定会要求输的一方将赌资毫厘不剩地给出,哪怕是再麻烦再费事,都不允许用其他东西替代。

    这个奇怪的现象当时就引起了叶怀遥的怀疑。

    但后来严康死了,他又没有地方去询问验证,只能暂时把疑问压在心里。

    直到这回又听说了逐霜的事,这个念头才重新浮现出来。

    叶怀遥对展榆说,“逐霜为什么要嫁到陶家”,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意欲得到什么。

    如果想要财产,想要秘籍法器,那么陶离纵精元消耗的原因就得从这个方向来琢磨,所以叶怀遥一直觉得想不通。

    直到方才陶家人上船的时候,他看到逐霜紧张向着陶离纵望去的那一眼,突然醒过神来。

    原来是自己将整件事情想的复杂了,这个看起来狡猾善辩,水性杨花的青楼女子,想要的东西其实格外简单。

    ——她只是真的喜欢陶离纵这个人而已。

    因为喜欢的是这个人,所以许愿之后付出的代价也是这个人。陶离纵要陪的,可不止逐霜一个啊。

    由此可见,整件事情就应该是,有求者向某位邪神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许下心愿,邪神在满足了他们心愿的同时,要收取他们得到的部分东西作为回报。

    一旦因为外力干预,愿望最终落空,受到惩罚的也不是帮助他们实现心愿的邪神,反倒是许愿者失去了利用价值,不能再给出供奉,所以会甚至癫狂而死。

    这整件事情离奇曲折,简直是闻所未闻。

    陶离铮听叶怀遥简略说下来,心中惊疑非常,但又不得不信。

    赵松阳道:“这简直是一派……”

    “胡言”两个字没说出来,便听展榆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赵松阳:“……”

    忘了,这位还是个金尊玉贵说不得的。

    陶离铮不耐烦地说:“赵师兄,你既然提不出来什么有建树的意见,就先不要说话了。”

    他说罢不再理会赵松阳,转头问旁边同样听呆了的逐霜:“你和我大哥每月同房几次,还不老实说来?”

    这问题当众问出来或许有些尴尬,但目前谁也顾不上那些了,逐霜说道:“一开始,几乎每天都……不过新婚大约十来天之后,夫君就说府中事务繁多,隔三差五就会夜宿书房。”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明白了,表情由一开始的迷惘变得黯然:“因为府里并无其他侍妾,而且除此之外,他对我一直热情如初,体贴备至,我也没有多想……难道、难道……”

    逐霜抬起头来,看着昏迷不醒的陶离纵,大声说:“但这怎么可能?如果他每夜是在书房里面和其他人私会,外面有守夜的小厮,还有看守的护卫,焉能不知?”

    陶家上上下下,就连婢女都有些微薄的灵力,陶离纵书房里面但凡有点动静,一次两次可能会被外面的守卫忽略,但若是夜夜如此,绝对不会无人察觉。

    陶离铮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了:“后来大哥昏迷不醒,母亲曾经几次盘问过下人,是否发现异常情况,也没有人提及过。”

    叶怀遥道:“会否是令兄在书房里设下了结界?”

    陶离铮沉声道:“陶家家规,在书房是读书清修的地方,没有不可示之于人的事情,所以不能私设结界。”

    玄天楼也有类似的规矩,在读书的地方,自己不能从里面内设结界,但是——

    叶怀遥含笑道:“那也就是说,可以有人在外面设结界了?”

    陶离铮不答,转头向着赵松阳看过去。

    赵松阳听着他两人说话,自己又不好再开口,本来就心中惴惴,一接触陶离铮冷峭的目光,不由后背上微微生汗,若无其事的道:“怎么了吗?”

    陶离铮道:“赵师兄,打我和大哥没出生的时候,你就进了陶家,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深得父亲母亲的信任,府中的巡逻护卫之事都由你负责。后来大哥身体日渐衰败,我记得更是师兄亲自在外护持——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