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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欧阳显性格jian猾,此时也不由呼吸微微急促,拳头在袖中握紧,压抑内心激动。

    终于说到最关键的问题了:“邶苍魔君,请问你是否便如同传言,是当年楚昭灭国时出现的祸国之子?”

    “如果不是,又是什么人可以让冷心铁血的魔君心甘情愿承担一切?背下这个恶名!”

    虽然是问句,但人人都知道欧阳显想说的是谁。

    他也知道这些问题容妄不可能回答,说完之后直接将目光转向了燕沉:“法圣,请问为何邶苍魔君当初同翊王世子一同逃难,最后却只有明圣一个人拜入了玄天楼门下呢?”

    他语气逐渐逼人:“是因为玄天楼沽名钓誉,所谓的扶危救困,也要看出身尊卑?还是……你们收留明圣,根本就另外存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话至此处,他终于将自己的真实目的彻底显露出来。

    从头到尾,欧阳显想做的,就是借魔族同叶怀遥的纠葛,将整个玄天楼都拖下神坛。

    话至此处,燕沉豁然抬眼。

    他的双目中似蕴精光,霎时间,多年修炼的剑锋迸射而出,磅礴压顶!

    整座斜玉山上的灵气似有所感,发出嗡鸣,周围众人尽感逼压,不得不纷纷运力相抗。

    首当其中的欧阳显更是觉得几乎难以呼吸,一把按住在剑鞘中不断嗡鸣的长剑,借助兵刃之力,同时催动一身真元,这才没有当场跪倒在地。

    他觉得自己胸口不上不下地堵着一口血,就在几乎要喷出来了的时候,燕沉又将目光一敛,威压尽去。

    紧紧是一呼一吸之间的压制,已经足以让人意识到法圣的可怕。

    燕沉道:“欧阳家主,你要说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但请记住,你的每一句话出口,都要为此承担代价。”

    欧阳显气血如沸,好一会才重新说出话来,嗓音已经有些哑了:“用不着虚言恫吓。我今日来此……不惜代价,只为揭穿真相,重还一片清明。”

    整个风上殿内残存的剑气未散,肃杀之意一触即发,仿佛下一刻就要血光暴起。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似笑非笑地传来:“哦,是什么真相这样重要?让我也听听。”

    殿外霞光尽头,云海之中,白色的袖袍翻飞,仙气盈然,转眼间来人已至眼前。

    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在场的修士们或惊或忧,或激动等待,玄天楼的弟子们却几乎是全体松了一口气。

    他们面露喜色道:“叶师兄回来了!”

    在他们心目中,只要叶怀遥出现,那一切的指控都是可以化解的。

    叶怀遥直接御剑落在了风上殿之前,轻描淡写地拂袖一挥,带着杀意的剑气转眼消散,殿外暖风携带花香,徐徐而入。

    方才这些人在争论之中情绪激动,个个声音都不小。

    叶怀遥在进来之前引动术法,也已经隐约听见了他们所说的一些话。

    他进殿之后,没看欧阳显,先转头,深深看向容妄眼底。

    容妄也正望着叶怀遥。

    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

    那么多年深埋的往事被挖掘出来,一些费尽心机要遮掩的秘密眼看就要浮出水面,迷茫、愤怒、悲伤、恨毒……

    交织的情绪正在逐渐崩塌,却骤然看见自己的心上人,简直有种入了魔障般的梦幻之感,胸腔中涌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那些过去、那些秘密……

    容妄想上前将叶怀遥揽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他听,不让他看,替他挡住一切的风雨。

    但下意识地迈出一步才发现,在叶怀遥刚刚进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了。

    目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有惊奇也有震动。

    说的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直观,刚才在场众人听容妄说的张狂,似乎用尽手段也要对明圣志在必得,心中半信半疑。

    一部分阴谋论者认为,邶苍魔君很有可能是以私情作为遮掩,实际上更有其他目的。

    直到此刻,见到容妄失态起身,以及凝视着叶怀遥的神情,几乎所有的人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情根深种、爱念痴绝。

    看他之前还戾气满身,若非爱煞了人家,此刻绝对不会一下子宛如丢了魂一样。

    人族这么多年都想要寻找魔族的弱点,真没想到这弱点竟然就在他们这边。

    两人站得老远对视这片刻,整个殿内都没人说话。

    少倾,容妄重新坐了回去,先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这才冲着叶怀遥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一些无聊的言辞,你听与不听,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容妄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叶怀遥也是一笑,却说道:“明明说的是咱们两人的事,我怎么能缺席呢。”

    听完了之前欧阳显倾情爆料的八卦,他们两人之间的这两句对话,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燕沉和容妄都打定主意要回护叶怀遥到底,欧阳显就怕叶怀遥也矢口否认,只说是容妄单方面对他纠缠不休,这事就不好证实了。

    此时见他竟然要在这种时候逞英雄,毫无撇清避嫌之意,简直是正中下怀。

    欧阳显笑道:“‘你们两人之间的事’——看来明圣言下之意,是承认你与魔君勾结了?”

    叶怀遥负着手回身看他,坦坦荡荡:“‘勾结’这两个字未免太过难听,我二人便是在一起了,没什么好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