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然而，她刚睡下没多久，就觉得小腹一阵抽痛，整个人被痛得猛然站了起来。 “主子，怎么了？”一旁慢慢喂着阿福喝茶水的夏妍连忙过去，扶着林苏坐了起来，往她身后垫了两个棉垫子，这才道：“主子，要不要喝点水，稳稳心神？” “倒点热水过来。”林苏喘息着点了下头，感觉到腹部似乎在那猛然的疼了两下之后就平静了下来，这才靠在垫子上慢慢舒了一口气。夏妍动作利索的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伺候着林苏喝了大半杯之后，这才放在了一旁，低声道：“主子，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之前不是让人去请封旌御医了吗？”林苏慢慢的说，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反而又慢慢皱起了眉头，“你叫个人进来，然后去看看封旌御医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夏妍点了下头，又给林苏的杯子里面续满了水，这才叫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守在林苏和阿福，自己就匆匆去了扶柳殿的宫门口，正好就看到欣芮和封旌拐过了路口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连忙迎了上去，等到了封旌跟前，就匆匆行礼就抬头看向封旌道：“主子情况有些不对，还请封御医快点。” “不对？”封旌皱眉，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跟上夏妍，问道：“扶柳殿之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妍简单的把事情交代了一下，三人这就到了扶柳殿的门口，她回头看了封旌一眼低声道：“还请封御医宽宽我们主子的心，这些日子来她好不容易才放松了点，结果阿福皇子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了。”封旌点了下头，这才抬脚上了台阶，等着夏妍进去通报之后，这才掀开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的棉布帘子进去。 林苏抬眼看去，对着封旌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道：“封御医免礼，我今日觉得有些不适，所以就劳烦你多跑了一趟。” “这是臣应该做的。”封旌上前，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腕枕，按照惯例给林苏扶脉。片刻之后，他才道：“娘娘的身子无碍，只是临盆将近，所以算是正常的阵痛。” 他说着收起了腕枕，道：“不过娘娘的情绪不要太过于紧张，不然会影响胎儿，到时候分娩的时候，只怕会比一般人艰难。” 林苏低声笑了，道：“也就是阿福的事情吓了我一跳，只怕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腹痛严重的。”她说着，突然又皱起了眉头捂住肚子，低声呻、吟出来。 “娘娘！”封旌见状，立刻伸手抓住了林苏的手腕，片刻就放开，然后叫了夏妍过来指挥着她给林苏按摩，缓解疼痛。 林苏的神色慢慢舒缓起来，夏妍见状这才慢下了动作，回身从盆子里面拧出了帕子，给林苏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了封旌。 “封御医，你能不能想个办法，缓解一下我们主子的疼痛，这样下去……” “这都是正常的！”林苏打断了夏妍的话，低声道：“等到临盆的时候，会比这痛得多。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主子说的好像多有经验一样……”夏妍把帕子重新丢回了盆子里面，依着封旌之前说的继续给林苏按摩，低声道：“要奴婢说，张嬷嬷也是尽心尽力的，如今主子临盆在即，还是把张嬷嬷调到身边伺候吧。这样是为了主子的身子，还有未来的小主子好，也让奴婢们放心，可以偷个懒。” “就你会说。”林苏示意夏妍停下动作，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道：“就请张嬷嬷过来吧，这样我自己也放心一些。”她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封旌，突然就又想起了蓝侯爷的事情，“封御医，难道至今，皇上都没有想到让你去给蓝侯爷把把脉？” 封旌收拾医药箱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笑着低头道：“封旌不过是一个新晋御医院不到三年的新晋御医，也就是贤妃娘娘器重而已。平日里面，臣是没有那么深得资历，可以去给蓝侯爷这样的朝中忠臣看病的。” “是嘛？”林苏微微挑眉，有些怀疑的看着封旌，却又不想把他逼得太紧。无奈的摇摇头，她道：“如此也好，我和我腹中孩子的安全，就劳封御医你多多费心了。这御医院之中，我还是最相信你的医术。” 封旌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既然娘娘身子无碍，臣就离开了。陈妃娘娘那边，还等着微臣过去诊脉。” “陈妃？”林苏微微一愣，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她甚至是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陈妃到底是谁。 那位只比她和李茉姗大了没几岁的先皇妃子，疑似封旌进宫为御医的主要原因。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封旌从容不迫的样子，微笑着点头，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见到陈妃娘娘了。她如今，怎么样了？” “之前陈妃派了身边的小丫鬟过来说，她有些吃不下去饭，吃了也会吐，御医院之中的御医又都忙碌这，就吩咐让臣过去一趟。” “那你就过去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不用封御医担心。”她笑着点了下头，道：“夏妍，去送送封御医。” “不用，这里路臣熟悉。”封旌起身笑着点了下头，后退了一步，这才转身离开。林苏看着他转身离去的样子，突然有些出神，想要问一问封旌，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值得吗？ 他跟陈妃之间的事情，林苏从来没有问过。然而，在林苏的概念中，封旌若不是喜欢陈妃的话，又怎么会为了她而入宫呢？像封旌这样的人，这样的个性，应该更适合浪迹天涯，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名医。 皇宫对于封旌来说，更像是一个锁住他的枷锁。到处都是勾心斗角的女人，一个一个的精致而美丽，一言一语都带着别具深意的试探，还有御医院那些老学究的压制…… 所以，在林苏的心目中，封旌必然是很爱陈妃的，所以才会为了她而入宫，来忍受这如同煎熬一样的生活。 而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做点什么呢？ 175 临盆 利用封旌对陈妃的感情，让他做点什么的想法一发而不可收拾。林苏极力的想要阻止自己去仔细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毕竟，封旌已经帮了她不少的忙。她不想真的毁掉了两个人之间的交情。 然而，那个念头在这两三天里面就是不时的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阿福的事情，林苏那天等到了晚上，司钺才过来了扶柳殿。林苏简简单单的把事情跟他说了个清清楚楚。身为一个帝王，司钺绝对是拥有着他所应该有的骄傲，而春燕交出来的那个人也让司钺直接给让人关进了牢里面审问。 真件事情，似乎是就这么满无声息的解决了。然而，只有林苏明白，她这个扶柳殿之中到底又添加了多少的暗中的盯梢。当见到那位顶替了文景轩的职位，开始负责保护整个扶柳殿的李大人的时候，心才猛然抽了一下，痛的她差点哭了出来。 当时司钺就奇怪的看着她，还好林苏反应快，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才搪塞了过去。张嬷嬷如今已经调到了林苏的身边，当时司钺为了她又另外调过来了一个更老得嬷嬷，大概已经有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样子。 林苏之后通过聊天才知道，这位武嬷嬷竟然曾经是司钺的奶娘，甚至是一手把他带大的。如今，正是因为阿福的事情，让司钺前所未有的紧张，因此亲自找了这位已经在后宫之中养老的武嬷嬷来照看她。 如今，白天晚上的，就由张嬷嬷和武嬷嬷轮流守着她。林苏的腹部还是不时的会有抽痛的感觉，并且越来越频繁了。若不是有着前世的经验，只怕林苏自己都会害怕起来。 那疼痛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厉害。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林苏觉得，只怕今天晚上，羊水就会破了。这孩子，只怕迫不及待要出生了。 “春燕……”如今，林苏躺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干净而干燥的房间之中，她颤声吩咐着，脸色早已经因为阵痛而变得苍白，并且满额头的汗水，“去请宫里负责接生的产婆，夏妍，吩咐厨房里面的丫鬟准备热水，冬彦准备干净的布，秋晏……准备人参鸡汤……武嬷嬷，张嬷嬷，只怕之后，就要请你们两位帮忙了……” 武嬷嬷在一旁拉着林苏的手，“娘娘不要说太多话，好好的养身。如今还算早，先让厨房送过来些吃食，保持体力才好。” 一旁张嬷嬷则吩咐着丫鬟端炭盆进来，把整个屋子都烤的暖和了起来，然后才和武嬷嬷一起帮着脱下了林苏的裤子，开始给她检查开宫的程度。 司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甚至敢在了产婆到达之前到了扶柳殿之中。他到的时候，林苏刚好又一轮的阵痛过去，斜靠在床边吃着秋晏送过来的米粥。见司钺进来，连忙抬头把手中的碗交给了一旁的丫鬟，道：“皇上，你怎么进来了？这里是产房，皇上还是……” “产婆都还没有过来了，你这不是还没有开始临盆，朕陪着你吃点东西，总是可以的吧？”司钺微微笑了一下，若不是林苏足够的了解他，只怕也不会注意到他袖子下面微微颤抖的手。 “若是皇上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的话，就一起吃些吧。”林苏点了下头，请司钺坐下，然后才道：“另外添一副碗筷过来。” 碗筷很快就送了过来，司钺陪着林苏慢慢的吃了一些东西，看着林苏时不时吃到一半停了下来，就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她。 一顿饭吃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把之前送过来的东西都吃了个一干二净。一旁武嬷嬷又抽空给林苏检查了一下，这才示意司钺离开。 “产婆已经等在外面了，皇上在这里，只怕她们不好进来。”她态度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司钺闻言却没有生气，只不过是看了林苏一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朕就在外面等着你，别怕。” 事实上，林苏生产的过程要比她自己想象中的都要顺利。也许是因为有着前世的经历，开始的时候没有太过于紧张，后面知道改怎么用力。也许是因为生产之前她的身体已经调整道了最好的状态，后期的运动也算是合理，因此不过是短短两个时辰，孩子就已经见着头了。 “娘娘，用力……”武嬷嬷不时的吩咐林苏放松，或者是用力，而秋晏那边端着人参鸡汤，不时的趁着空闲的时候就喂着林苏喝上两口。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张嬷嬷松了一口气，“娘娘，一切都顺利，只要保持这个状态，就好。” 林苏早已经痛的没有感觉了，听到张嬷嬷这么说，无力的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而另外一边，秋晏早就把温热的鸡汤送进了她的嘴巴里面，林苏一口咽下去，就觉得一阵阵的疼痛似乎过去了。 “用力！” “啊……”林苏按照指挥用力。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房间里面终于响起了响亮的婴儿哭啼的声音。然后，焦急的等在外面的司钺就看到张嬷嬷掀开帘子出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贤妃娘娘为皇上添了一位公主。” “贤妃现在如何？”司钺紧跟着问起了林苏的情况，张嬷嬷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娘娘情况不错，母女平安。已经有丫鬟给娘娘清理身子，换铺盖了。过会儿皇上就可以进去看娘娘和小公主了。” 司钺点了下头，然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端起早已经凉了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恭喜皇上了，贤妃娘娘平平安安，还为皇上添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常富贵在一旁低声贺喜，顺手招过来一个小丫鬟把茶水给重新换了。 而产房里面，林苏头发全部散落了下来，柔柔的披在肩头，躺在床上看着张嬷嬷和武嬷嬷忙碌的给孩子清理身子，喝着厨房那边最新送过来的汤，苍白的脸上这才略微恢复了一些血色，而早就被汗湿的头发就这么贴在她的脸颊上，整个人都显出一丝柔弱和让人怜惜的苍白。 176 满月酒 “皇上，”见司钺进来，林苏连忙挣扎着试图起身，司钺连忙上前阻止了她，按着她重新躺下，这才低声道：“先躺下休息，不用多礼。朕先过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臣妾听张嬷嬷说，是女儿。”林苏微微抬头，看着那边刚刚被洗干净，在擦身子的婴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女儿好，女儿贴心。” 说着，林苏抬头看向司钺，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再说，皇上已经有了阿福这个儿子了，自然是再要一个女儿，儿女双全才为好。” “苏儿不用担心。”司钺听到林苏这么说，心中略微一软，伸手握住了林苏的手，低声道：“就如同苏儿你所说的一样，女儿才好，女儿贴心。朕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自然是多要一个女儿才好。而且，她有一个哥哥，以后还可以保护她。” 林苏点了下头，头微微的侧靠在司钺的身边，低声道：“那我就替女儿多谢皇上了。” “傻乎乎说什么话呢，那可是朕的小公主呢。”司钺笑着揉了下林苏的头发，看着张嬷嬷抱着小公主过来，就伸手接了过来。 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张开眼睛，司钺接过了抱在襁褓中的女儿，只觉得那小小的身子软软的，仿佛一用力这个脆弱的生命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虽然不是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孩子了，可是，这确实第一次，司钺在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就抱住她。 “她好软？”司钺低头看向林苏，见林苏要起身，这才连忙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的张嬷嬷，然后和春燕一起把林苏扶着坐起了身，并且在她的身后垫上了几个软靠垫。 这个过程中，婴儿突然哭了起来，武嬷嬷站在一旁笑着道：“只怕这孩子是刚刚出生饿了，要喂她吃点母乳才好。” 林苏闻言，脸微微一红，然后才伸手接过了孩子。她迟疑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司钺，最终才低头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接过了春燕在一旁递过来的热帕子擦拭了一下，这才抱着女儿凑了过去。 也许是新生的婴儿的本能吧，一凑过去就含住了林苏的乳、头用力的吸、允起来。林苏只觉得一阵阵的刺痛传过来，不一会儿就觉得一股热流从体内流出来的感觉。 刚刚出生的婴儿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食物，不过是喂了一会儿，婴儿就甜甜地睡去了。林苏看着女儿睡着之后还显得有些皱巴巴的笑脸，微微笑了一下，甜蜜幸福到了一定程度。 前世她并没有机会养大一个女儿，唯一是女儿的那一胎，在胎儿已经成型的情况下，却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如今抱着这个女儿，她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放在身旁，林苏这才拉上了自己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床边的司钺，本来苍白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皇上……”她有些不安的又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声道：“臣妾失礼了。” “不，”司钺微微摇头，“你这样很漂亮。不，不是漂亮……”他说着微微蹙眉，低声道：“应该说是……美丽……这样的你，看起来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看起来很……很……” 他迟疑了一下，却笑了起来。 “反正，朕看着觉得很喜欢。”司钺伸手轻轻的搂住了林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低声道：“之前你喂养我们女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见过的情形……” 他声音越来越低，恰好这个时候秋晏端着食物进来，低声道：“奴婢过来给主子送食物了。之前武嬷嬷特意交代用红糖打的荷包蛋，主子可要多吃点。” 秋晏说着就示意一旁跟进来的欣芮帮着把矮桌什么的都摆好，这才端了红糖鸡蛋过去，配着点看似普通，实际添加了不少养生材料的花卷，这才看向司钺，低声道：“皇上，奴婢也准备了皇上的夜宵，还请皇上到外面用膳。” “朕陪着贤妃先用饭再说。”司钺说着伸手跟秋晏要了勺子，然后就端起了碗，亲自喂林苏一点点喝下那红糖水的鸡蛋汤。 林苏虽然之间一直都有吃东西补充体力，然而，还是觉得饿了。如今又有司钺亲自喂他，虽然有些忐忑不安，可是还是吃下了不少的东西。等到吃了八分饱的时候，她就渐渐涌起了一丝的倦怠之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司钺见状，这才放下了碗筷，示意欣芮过来上收拾东西，然后才和春燕一起扶着林苏躺下，“爱妃好好休息，一定要养好身子才行。” 林苏早已经迷迷糊糊，如今听到了司钺的话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笑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司钺看着一瞬间就睡着的林苏，伸手轻轻的碰了下她疲惫的脸庞，轻轻的拉了一下盖在她身上的杯子，这才出去。 ……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这其中还过了阿福的一百天。而林苏这个名义上的“养母”却因为在坐月子无法外出参加。听到夏妍绘声绘色的给她讲述当时的情形，林苏也高兴了一段时日。 而今天，终于到了小公主的满月酒了。 坐月子足足一整个月的林苏也彻底从里到外的清洗了一番，又在浴桶里面放上了白梅精油好好的泡了一段时间，这才擦干了身子，换上了淡淡的月白色内衫，拖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了外面让欣芮帮着她擦干净头发。 小公主早已经脱去了胎儿的那种皱巴巴和紫色皮肤，如今白白胖胖，可爱的让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去抱抱她，亲亲她。 太后和皇太妃都过来看过小公主了，而之后，皇后也曾经来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苏生的是个小公主的缘故，所以她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好了不少，加上之前的禁足已经结束，也渐渐的开始在宫中走动起来。 今天是小公主的满月酒，不管怎么说小公主都是司钺的第一个女儿，未来的大公主，所以这次酒宴司钺还是准备办的大一些，也请了京城之中的命妇进宫庆贺。 177 哺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