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冬彦？！ 林苏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蓝心开口就跟她要冬彦？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春燕一眼，见春燕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这才转头看向了蓝心，“冬彦这丫头，平日里面不过是看管库房而已，不知道蓝嫔是怎么见了她的？” “说起来也是缘分，那日臣妾不过是觉得胸闷出去转转，正好就遇到了在后院之中做绣活的冬彦姑娘，听她说话爽直快活，就觉得心中喜欢。这才厚着脸皮跟娘娘求了她过来……” 林苏心思转动，听到蓝心这么说，并没有一口应下，反而低声道：“冬彦这丫头是自小侍奉我的，自然是心思细腻又乖巧听话。只是我向来宠爱她，所以才让她在库房那边偷个闲而已。竟然没有想到，会被蓝嫔你看到。” 蓝心就笑着道：“所以臣妾才说这是缘分呢。臣妾一见冬彦姑娘，就觉得投缘。只是竟然不知道她是娘娘的陪嫁丫鬟，之前贸然开口，还请娘娘见谅。” “你喜欢她，也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丫头我从小就纵着，这样吧。既然难得蓝嫔你看重她，不如叫她过来问问。若是她乐意跟着meimei，我二话不说把她送过去照看meimei一段时日又如何呢？” 说着就着手招了春燕，示意她去叫了冬彦过来。 蓝心见状立刻笑着上前阻止，“娘娘也真是，臣妾不过是略微一提而已，这冬彦姑娘既然是娘娘的陪嫁丫鬟，那么臣妾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要的。不如，就把春雀赐给臣妾吧。” 这蓝心，是怎么就盯着她扶柳殿的人不放呢？ 280 清静 林苏的心思向来机敏，见蓝心这样一而再的跟自己要人，不过是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只怕这蓝心是真的对周淑娴用上了心，想要跟她交好，诚心诚意的一起对付周淑娴了。 她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春雀到我宫中不过一年的光景，做事向来是笨手笨脚的，只怕到了你身边也是帮不上忙的。倒是冬彦，虽然说话什么的直了些，做事却也是尽心尽力的。既然你觉得跟你有缘，那明日一早我就叫了她过来，先跟着你去月香阁帮看一段时日就是了。” 蓝心就见林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笑着谢了她，这才掩唇打了个呵欠，疲惫的道：“被折腾了这么大半个晚上，臣妾还真的是困了，就先去娘娘暖阁中休息了。” “你去吧。”林苏端了茶，看着夏妍和子辛带着蓝心离开，这才露出了一丝倦态，伸手示意春燕扶着自己起身，回了内殿。 春燕伺候着她重新散了头发，换上中衣躺下，一边帮林苏揉着肿胀的小腿，一边低声道：“主子，真的要把冬彦meimei送到蓝嫔的身边？” “蓝嫔摆明了态度是要真心跟我合作，切不说她背后的蓝太后如今到底还有多少能力。就说皇后这边，目前也不是可以依靠我一己之力能够应对的。”林苏眯着眼睛，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我也不舍得冬彦，只不过，春雀和夏荷、夏莲她们毕竟跟着我时日尚浅，还是让冬彦过去我才放心一点。”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只是以后主子的各项小衣服……”春燕有些担忧的开口：“这些年来，冬彦虽然在扶柳殿中不怎么出现，可是却一直负责着小库房还有主子所穿所用的各色小衣服，布料等等。若是没有她把关，主子准备放谁在这块？” 林苏这才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春燕，低声道：“你看夏莲如何？” “夏莲往日里面是跟着夏妍meimei的，不过依着奴婢来看，平日里面她做事也很是仔细妥帖。娘娘若是想要重用她，奴婢倒是觉得可以看看。”春燕小心翼翼的给林苏捏着腿，听到外面故意放重了的脚步声，就道：“想着夏妍也会来了，主子不妨让她进来问问。” 林苏点头应了下，春燕就起身叫了夏妍进来。 夏妍进来听了春燕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之后，就露出沉思的神色。“夏莲平日里面做事确实很稳妥，而且很细心。让她检查主子平日里面所用的布料衣服也是可以放心的。只是，主子真的舍得把冬彦meimei给了蓝嫔？” “不过是让她在蓝嫔那边呆上一段时日而已。她是我陪嫁的丫鬟，我怎么会送与他人。”林苏笑着略微起了下身，拍了下床边示意春燕和夏妍坐下陪着她说会儿话，“今日的事情，你们都费了心。也算是顺理成章的把蓝嫔给送了出去。虽然如今扶柳殿的情势看着似乎更加困难，连得到一些消息也难了，不过却也安全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外人，至于皇上皇后甚至是太后安插进来的人，我们心中也都有数，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到了预计临盆的日子……” 林苏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接过春燕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这才低声道：“这扶柳殿虽然不能说是铁打一样的坚固，不过也算是让人放下心来。毕竟，生孩子是大事，皇上禁闭了扶柳殿的来往，反而是好事……” “主子说的对，如今这扶柳殿上下都有我们的人看的牢牢的，稳婆和嬷嬷又都是现成的。当初给主子接生小公主的人都还在宫中，这次定然会更加的稳妥才是。”夏妍笑着应了一声，给林苏拉了一下被子，“只是今日主子也劳心许久，还是早些休息吧。” 林苏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就顺势滑进了被窝里面，示意两个人也早点休息，话都没有说完就沉沉的睡着了。 见她睡着，春燕就小心翼翼的熄灭了屋子里面的大部分烛火，只留下一个剪短了蜡烛照明，并且还罩上了灯罩，以免让林苏觉得刺眼。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春燕就道：“我值夜，你去休息吧。” “我怕还是休息不了，让冬彦去跟着蓝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等到明天简简单单的交代一句呢？”夏妍帮着春燕铺了床，低声道：“我合计着，还是先去冬彦那边一趟，把有些话先交代一番，省的这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倒时候反而坏了事情。” 春燕动作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才道：“你说的没错，冬彦平日里面并不接触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怕让她去不交代清楚的话，她只怕还真的是弄不明白主子让她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妍就笑着点了下头，点了一盏宫灯出了门，朝着冬彦所住的偏院走了过去。 冬彦也还没有睡下，之前走水把整个扶柳殿都惊醒了。听到敲门声和夏妍的声音，她就立刻开了门，把夏妍迎了进去。 第二日一早，林苏就醒了过来。虽然精神有些不济，不过她还是亲自帮着蓝心打点了一些东西，看着已经明白一切的冬彦不过略微吩咐了两句。 “你做事情我向来放心，别让蓝嫔小看了扶柳殿的宫女。” 冬彦就行了礼应下，道：“奴婢定然时时刻刻记得主子的教诲，照看好蓝嫔娘娘。” 等着周淑娴派来的车架接走了蓝心，整个扶柳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林苏吃了早点回身补了个觉，再次行过来的时候却是被进入扶柳殿之中收拾昨日走水一片狼藉的侍卫惊醒的。 那火本身就是有预谋的，因此紫霞院那边并没有真的烧毁什么重要的东西，林苏让夏妍过去看了两眼，见没有什么问题就吩咐了厨房准备午膳，一个人斜倚在美人榻上看书。 不过是翻了两页书，就听到春燕禀告说是封旌过来了。 “昨晚才扶过脉，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林苏本以为封旌今日不会过来，不过也只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就坐直了身子吩咐春燕请了封旌进来。 281 送茶 封旌进去先是行礼，然后就上前放下药箱拿出腕枕给林苏诊脉，林苏却不急，挥手让人去给他上了茶，这才道：“昨天夜里封御医不是已经给我诊过了吗，怎么今天又来？” 说着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布墩子上，这才低声道：“我感觉倒是还好，只是这蓝嫔一离开，扶柳殿中就彻底冷清了。” 封旌没有抬头直视林苏，只是看着桌子上林苏的手，低声道：“今日一早常公公就去了御医院细细的问了娘娘的胎，又看似不经意的确认了今日是臣过来给娘娘诊平安脉的日子。” 林苏挑眉，看着语气平静的封旌，突然就冷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这些日子一来，压抑在她心中的不满突然就涌动了出来，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压抑下想要爆发的冲动，把那些大不敬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然后才语气冰冷的道：“还劳烦封御医回去告诉常公公，我好得很！” 封旌这才抬头看着林苏，林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红了眼眶。 若是她从来没有爱过，也许就这么被冷着，幽闭起来也不算什么。可是，为什么非要在她对司钺动了心，不知不觉用了情之后才被他这么无情的对待？ 这个口口声声说她好，喜欢她的男人，到了最后还是怀疑了她。 那一刻，林苏都说不出自己心中的冰冷和绝望。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在心中念叨了无数次，可是等到受了伤，她才明白过来。 昨天夜里再一次看到了司钺，她才知道在自己平静的掩饰下，心中还是有怨恨的。所以，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司钺。 怕看了心痛，怕看了失态，怕看了会忍不住更恨他。 所以，她才在司钺看起来心软的时候，开口赶他离开。 如果她当时理智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就应该利用司钺当时的心软，让他留下来，让他开口撤销了对自己的禁足。 而如今，失去了这个机会，林苏竟然不觉得有多么的后悔。 封旌温和的声音还在一旁响着。 “皇上还是关心娘娘的，只是当初淑妃身亡的时候说的话，不少的人知道，皇上纵然是有些偏袒娘娘也不能……” 林苏抬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封旌，让对方惊的忘记了说话。 “娘……娘娘……？”封旌有些不安的低声叫了林苏一下。林苏那冰冷而透彻的双眼看得他心中发慌，只觉得对方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够把自己给看透一样。 林苏看着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开口。 “那么，封御医是否有怀疑过真的是我对淑妃下的手，又是否关心过我呢？” “淑妃怎么值得娘娘下手。”封旌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下头起身道：“臣还是先给娘娘诊脉吧。” 林苏这才挽起袖子伸出手放在了腕枕上，看着封旌有些不安的神色，轻声笑了起来。 “是啊，淑妃怎么会值得让我出手。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她……只可惜了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到了最后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可为了她的孩子，到最后连死都要被对方所利用。” 周淑娴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同样的，也是因为她真的了解赵悦心的性子。若是换了魏甜甜，只怕魏甜甜死前不弄死周淑娴，也绝对不会如她的意。而赵悦心，向来是有些聪慧，却又胆小心软，有时候犹豫不定不够果决却又想要往上爬的。 “封御医，为什么就连你都想得到的事情，他就想不到呢？” 封旌低头，不敢妄自谈论什么。林苏口中的“他”很明显是当年的皇上，而林苏的身份是后宫的妃子，纵然他心中有着些什么想法，可是，又能够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有些心思，若是说出来，那就是罪。 因此，斟酌了片刻，他才收回了手，低声道：“娘娘的胎并无大碍，只是，娘娘需要放宽了心情。这样才对腹中的胎儿有益……” 春燕这个时候轻轻咳了一声，到了门口拦住了送茶的那个略微有些眼神的宫女，问道：“春雀呢，怎么让你来送茶？” “回春燕jiejie的话，春雀她之前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就随手招了奴婢过来送茶的。”那宫女笑着回了一句，很有眼色的把手中的托盘递给了春燕，道：“奴婢那边还在青霜院前的花池子，就不进去给娘娘请安了。” 春燕点了下头，“先去忙吧，回头我让主子赏你。” 那宫女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春燕端着茶回身，给封旌倒了一杯递过去，这才对着林苏道：“从厨房过来这边，确实是经过青霜院的，只是春雀那丫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肚子疼。” “许是你想的太多了。”林苏在屋里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话，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封御医，我的脉象既然没有什么问题，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想着要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只是可怜他命苦，也不知道以后除了我这个娘亲之外，还有没有人心疼他。” “未来的小主子毕竟是皇上的孩子，以后自然是会有皇上来宠爱的。而若是有了皇上的宠爱，又怎么能说是命苦呢？”封旌说完这话就起身收拾药箱，林苏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春燕，你去送送封御医吧。” 这里是后宫，容不得她任性。昨天夜里她就因为任性失去了机会，若是再脱口说出什么“皇帝的宠爱最不可信”之类的话，只怕传入他人的耳中，她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那就真的是如了周淑娴的意，以后都要在冷宫之中度过了。 不，只怕依照周淑娴的心思，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在冷宫之中安度此生。 林苏眯着眼睛看着封旌离开，起身去了内屋拿出看了一半的书接着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薄情而无情的帝王。而外间，此时就空了，除了守在外面的宫女之外再没有一个人。 就是这个时候，夏妍回了过来，一脸薄薄汗水的她一进屋就看到那桌子上摆着一壶茶，上前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润了一下喉咙，这才到了内屋的门口，道：“主子，奴婢有事要回。” 282 毒茶 “进来吧。”林苏听是她的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夏妍笑着掀开帘子进来，这才道：“你跟着去送蓝嫔，可听到宫中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听到了，之前封御医不是说养在皇后身边的小皇子身子不大好吗？封御医也说的太过于轻描淡写了，那小皇子据说这几日都在发烧，皇上让擅长儿科的吴御医都过去了，听闻今天早上才略微好了点，脑袋不那么发烫了。只是连着烧了三五天，奴婢听在朝凤殿附近干活的闲散宫女偷偷议论，说只怕……” 她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下，微微蹙眉，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接着道：“那些人都说只怕小皇子烧了这么久，会把人给烧傻了……” 林苏神色一动，这才转头看向了夏妍，只是这么一看就有些疑惑。 “你，身子不适吗？怎么脸色有些难看？”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有些难受……”夏妍说着整个人都略微晃动过了一下，连忙伸手扶住了床边，低声道：“奴婢失仪了。” “我看你神色确实不对劲，你且坐下来说话。”林苏示意她坐下，然后才抬高了声音叫道：“春雀、夏荷，外面还有人吗？” 外面就立刻响起了脚步声，竟然是涪江走了进来。 “娘娘，有何事情吩咐。”涪江行了礼，然后才道：“门外守着的是个小宫女，春雀和夏荷都不在，所以奴婢就过来了。” “你来的正好，”林苏点了下头，“夏妍看着身子有些不适，你也算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赶紧去追了春燕和封御医回来。” 涪江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妍，见她脸色确实难看，就立刻行了礼退了出去。 夏妍勉强笑着，低声道：“奴婢并没有大碍，不过是之前走的急了些，又喝了凉茶，这才有些不舒服。” “喝了凉茶？”林苏略微一愣，然后才皱眉，“难道是放在外面的凉茶？” “正是……”夏妍有些不解的看着林苏，“奴婢一路急着赶回来，到了外殿就看到一壶茶正放着，就喝了一杯……”她越说就越觉得难受，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口，“难不成……” 她声音有些虚弱，“那茶有……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