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骆峥似乎才意识到,他低头去看,眉心微蹙: “不碍事。”

    猝不及防飞进一只羽箭,窗外必定藏着行凶之人。两人不敢大意,立刻起身。

    只见刚刚三人所站的位置,田九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嘴里大口涌出黑血。刚刚慌乱之间,他躲闪未及,一箭正中心脏。

    田九嘴唇有气无力地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可惜伤势过重,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咽气了。

    骆峥静默了一瞬,替他合上眼睛。

    “出来吧。”骆峥嗓音骤冷。

    随着一阵刺耳的冷笑,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窗外翻进来。

    “你是什么人?”

    “呵”来人冷哼一声,竟不理他,而是直直看向陶景。

    他缓缓揭下脸上的黑色遮布, “好久不见,陶教授。”

    陶景瞳孔瞬间一缩,一口气哽在喉间: “陈章?”

    陈章,他生前办理的那件杀人案的罪魁祸首,最后在那场爆炸中与他同归于尽。

    正是因为他,陶景才赔上了性命。

    陈章语气里不无戏谑: “陶教授好记性。”

    陶景面色一沉: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兴许你满世界穿越,就不许我走一遭?”陈章冷哼一声: “我死之后,地府认为我罪大恶极,不配入轮回,让我到各个世界做任务赎罪。我嘛,对做任务没什么兴趣,我的兴趣……”说到这,特意看了陶景一眼: “在于你。”

    陶景心里一阵厌恶: “你到底要怎样?”

    话音未落,陈章收起冷笑,目光忽地像冰锥一样盯在陶景身上。

    他一字一顿: “要你的命。”

    陶景不为所动: “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大不了,重蹈覆辙,我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哈哈哈哈”陈章忽然大笑: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吧。”

    陶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余光瞥四周,忽然看见自己的身侧,骆峥身形一歪,体力不支似的倚靠在旁边的墙上,眉头紧蹙,嘴角有血渍渗出。

    陶景心中大骇: “骆峥!”

    “骆峥?”陶景大脑一片空白,连说话的声音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骆峥张了张嘴,却仿佛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在一点点变软,撑不住是的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陶景抱着他,急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说不出话不要紧,我来帮他说。”陈章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他中了我的毒。”

    中毒?!

    陶景脑子里“嗡”的一声,想起了刚才那只箭和田九吐出的大滩黑血。再看着眼前骆峥被染得殷红的衣襟。

    “解药……解药呢!”

    陶景双目通红,一把攥住陈章的领子。

    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像这样失去理智。

    “咳……别急啊,解药就在我这儿,你先松开。”

    陶景松手,目光仍死死地盯着他。只见陈章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陶景开门见山: “什么条件?”

    陈章一字一顿: “要你自杀。”

    陶景静默。

    自打出事以来,他勤勤恳恳地做任务,就是为了能早日重返人间。没成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有如此一遭。

    陈章: “我可不再像当初那样能被你轻易抓住。现在,你可杀不了我。而解药在我手里,你自己看着办。”

    陶景低头看着骆峥,男人双眼紧闭,眉心痛苦地拧着,嘴角的血猩红而刺眼。

    “你慢慢想,反正心急的不是我。”陈章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对了,既然你要死了,我就不妨把真相都告诉你。”你当初在法庭上看到的那个不是我,而是我的同胞弟弟。没想到吧,人的确是我杀的,但你们抓错人了。”

    “还有啊,这田九就是一屠户,哪里会杀人啊。这主意都是我出的,怎么杀人,怎么分尸……我不过是利用了他心中的仇恨而已。那骨头上的字也是我刻的,那是我名字的字母开头。原本想提醒你一下的,没成想,你连老朋友都认不出。”

    陶景听着他一点点道出真相,奇怪的是,内心竟然越来越平静。

    大幕揭开,冥冥之中自由因果。这到底是他二人的恩怨,犯不着用别人的命去赔。

    他最后看了眼骆峥,心里轻轻道了声再见,而后那起桌旁的匕首,看向陈章: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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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迷雾之局(十)

    话音刚落,陈章狠狠一愣,他本没有想到陶景会答应得这么快。

    陶景目光平静得与他对视,重复了一遍: “我答应你。”

    惊诧过后,陈章笑了。

    先是邪气地挑起嘴角,而后变成了狂妄的大笑。

    他目光里有揶揄,不屑,更有一种jian计得逞的快意。

    陶景没有看他,而是望向身后。

    骆峥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烛火摇曳,衬得他目光愈加柔和。

    “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话,是对陈章说的。

    “那是自然。”陈章浑不在意似的敷衍道。

    话毕,已没什么值得留恋。

    陶景横刀立在颈侧,而后闭眼。

    陈章直视着他,目露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