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她是他的母亲,就算父亲再不喜她,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 “多加两个菜。”赖云烟朝丫环小益说了一声。 “不必了,与你一道。” “有些少。” “此适养胃,我这段时日也不宜多用。” 赖云烟便不再言语,示意丫环退下。 “你的丫环呢?” “你说冬雨她们?” “嗯。” 赖云烟看向从未问过她这些碎事的魏瑾泓,顿了好一会才道,“赖绝他们回来了,让她们回去顾家去了。” “她们孩子也大了不少了吧?” “嗯。” “找了婆子在顾?” “是。” 赖云烟这时叹了口气,朝魏瑾泓苦笑道,“您问问我别的事罢。” 冷不丁地关心起这些个细碎事起来,可把她给吓得,比跟人真刀对上还心惊rou跳。 “不妥?”魏瑾泓坦然地看着赖云烟。 “不妥。”赖云烟点头。 他们绝不是能过问对方生活细节的夫妻,以前不是,以后也不能,她希望他能完全明白这一点。 哪怕现在她还真有点忌惮他。 “见谅。”魏瑾泓朝赖云烟左手挡左右手,往前一揖道。 赖云烟嘴边含着的苦笑更苦了。 这魏大人,这性子一改,反倒让她更吃不消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 “善悟说,回头你要是有那闲心,就去他的善堂喝几盅茶水。”晚膳未上桌前,桌上已放置好了茶具,等炉中清水翻滚,魏瑾泓先开了口,抬起小壶泡茶烫杯。 等倒好茶,他抬头朝她看去,道,“你兄长之事,还要等两年,皇上那过几年,有你兄长大施拳脚的机会。” “您这话是何意?”她抬起了脸,脸上有着矜持的笑,眼睛里一片冷意。 见状,魏瑾泓微微一笑。 对她,实则看开了就好。 她为别人喜为他憎,都是她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无力再去管,现下反倒却是最好的,哪怕是她对他的谨戒,这何尝不好? 总归是她眼里有他。 “皇上根基渐稳,再过几年,这朝廷他会动上一次,在此之前,震严兄只要韬光养晦就好。” 他说得过于淡定,而赖云烟听了首先是一个字都不信,过了好久,她才笑笑道,“谢魏大人提点。” 魏瑾泓笑而不语,再给她添了一杯茶。 “这暖茶你带回的可多?”他又道。 “尚有一些。” “我那早喝完了,给我一些罢。”早就喝完了,只是不想开口跟她拿,而现下这口开起来,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难。 “好。”赖云烟抬头看他,忍了一会,还是开玩笑地说道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下毒了?” “你不会。”魏瑾泓平静地看她,温和道,“从我是世朝之父那天开始,你就不会了。” 她这种女人,再恨他,也不会让她的孩子有一个杀夫的母亲的。 魏瑾泓的话让赖云烟僵了脸,好一会她脸上才重展笑貌,与他笑意吟吟道,“魏大人过夸了。” 看着她脸上假得毫无破绽的秀丽笑容,魏瑾泓朝她颔首,又再垂眼拿过炉上烧开的茶壶,专心泡起了茶。 他很多年,没有与她这般平心静气地呆过了。 ** 当晚魏瑾泓离去,赖云烟去佛堂给菩萨上了几柱香,诚心希望菩萨保佑魏大人早回原貌。 他这种毫无退守的进攻,只显得她刻薄,于她不利。 但菩萨从没听过赖云烟的祈祷,这次也亦然,魏瑾泓隔三差五的就会带点东西过来,喝个茶,或者用个晚膳。 世朝不安,次次都作陪,但魏瑾泓也从没推过,让他留下来。 三人用膳时,赖云烟常与世朝要说笑两句,他也不插话,只是自用他的晚膳。 赖云烟最后喝的补汤,等她喝完,他也会照着喝一道,把剩下的喝没了。 用茶用膳,不再像过去那么讲究,要仆人伺候,他也学了赖云烟一般,只要是在伸手可及的状态下,能自己动手就动手。 对此,世朝私下与母亲无奈道,“爹爹现在这样也没做什么事,娘要是不想见他,还是坦言相告的好。“ “说了。”赖云烟说这话时,非常直接地翻了个大白眼,“可再过两天,你娘我这鞭炮刚要准备拿出去放,他又来了。” 魏世朝听了直摸着他跟他父亲一样的鼻子,尴尬地笑着,不知要说何语才是妥当。 “要不,一来就赶?”魏世朝再出一策。 “也赶了。”赖云烟手指大门外面的凉亭,“然后大冬天的,你爹他就坐在里面吹风,虽这静观园现在全是你娘我的,但这风声要是被透出去了,我就得把我大好的名声毁了。” 她现在在外,那名声可是忍辱负重得很,下有浑厚背景的小妾,上有突然连内务都要管了的夫君,自己还死了爹,要有多惨就有多惨。 这时要是被人知道她还赶魏瑾泓出门,别人都当她是不想在这京中混了。 魏世朝咬咬嘴,摇摇头,再道,“你莫急,孩儿再帮你想想法子。” “没用,除非,你爹出京,我留着这。”赖云烟眯着眼睛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了,”魏世朝说到这,朝他娘亲苦笑道,“你是不知道,皇上要立太子了。” “啊?” “爹他,快要当帝师了。” 刚眯了眼的赖云烟这时眼睛是真的要全瞪出来了,她瞪着儿子好半晌,忍不住喃语道,“不是娘说他的不是,你说就你爹这样的,皇帝也愿意他当帝师?” 元辰帝到底是想干嘛! 皇帝这世还是跟上世一样,被这伪君子彻底哄住了? 这是瞎了狗眼了罢。 ☆、105 元辰五年,帝立其三子瑚文为太子,当日入住东宫。 这瑚文是宫中时妃之子。 与前世太子是元辰其七子不同。 过了两日,魏瑾泓从宫中返回,赖云烟问了他这次是怎么选的太子,得到答案后,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是元辰帝觉得他这妃子与儿子被别人怎么弄都弄不死,想来这太子也是当得下去的。 而这时的元辰帝的长子与二子,一人破相,一人残肢,这生与帝位无缘了。 皇室的刀光剑影自来要比外面血腥,说来,长命确实是个好处。 就像上世的元辰帝,就捡了死去的太子其帝位。 但这世的太子是时妃之女,还是让很多人意外了。 赖云烟也有一些。 因时家是崔家的老对头,也是魏崔氏的眼中钉心中刺。 而魏瑾泓却要去当太子的老师。 看来他这心,是真的狠下来了。 “皇上明年要再行选秀,”魏瑾泓舀壶慢慢把赖云烟面前的茶杯注满,与她淡道,“你们赖家要是有秀女要送进宫去,最好提早准备。” 赖云烟再次愣然,回头与来访她的兄长一说,赖震严得了“提早准备”这几个字后,皱眉看了赖云烟一眼,与她轻声道,“他之话,可信不可信?” “您去瞄瞄其它几家。”他们动了,他们跟着动就是。 赖震严“嗯”了一声,这倒是,如要选秀,萧家必动。 “我们这族有要进宫的?”赖云烟不禁多问了一句,上世他们赖家的因兄长名声,第一道就被涮下多人,后来有几个进去的,晋位的并没有一个。 送进去,也是糟蹋了。 但赖家送秀女之事,不是她说了算,也不是兄长说了算,谁家的女儿要送进去,兄长作为族长,要做的就是帮扶打点,而不是止住他们的意思。 赖云烟得了魏瑾泓的话,只能前来提醒,但这时却还是希望这世没有几个愿意进宫的。 要是不进,只要不说出去谁是适龄之人也是可行的,宣朝选秀都是各地送贴上去,尤其他们京中的这几大家里,更无强迫之意。 宣朝地广物博,那秀美之女,举国上下更是多不胜数,往年送上来的人,比要的人都还要多。 但这世赖家的情形与前世不同,兄长无阴险狡炸之名,有了他的帮扶,和她在魏家的身份,家族中想出头的人家怕是只会多。 “想来有。”赖震严点头道,奇怪地看了meimei一眼,说,“你不是又要说把好好的人家送到宫中去当一辈子侍女糟蹋了吧?” 赖云烟掩嘴尴尬地笑,却是没再说这话了。 “这话你小时候说说可以,但现在可不许说这些糊涂话了。”当年先皇选秀,meimei说的这话差点没把他吓死,再说一次,他都免不了要再训她一顿了。 “我们族中有合适的?”赖云烟撇眼看他,再问。 “有几个,这要问你嫂子。”赖震严说到这已起了身,“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