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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不知为何……”隋帝摇头叹息,通宵熬了一宿的面皮略带疲惫。“昨夜驻守韶华宫,替皇儿摆下七星聚魂灯的,便是其中一位神使大人。” 昨夜摆下的七星灯,分明是替女子招魂的架势!况且阵法与阵眼所设也有问题。如此看来,昨夜他窥见的一切蹊跷便有了解释! 叶慕辰心下愤愤然。 这些仙阁众人,如附骨之蛆般令人生厌! “然而幸得老国师守护在侧,”隋帝也是扼腕叹息,愁道:“皇儿于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安然自行返回韶华宫,魂魄归体。神使碍于国师在侧,没有公然下手。但此次过于凶险,朕只怕……” “帝君!”叶慕辰胸中一阵激荡,大步上前,抬头直视隋帝朗声道:“臣愿为陛下分忧!哪怕粉身碎骨,臣亦护得殿下安全!只要殿下不愿,此番仙阁必定不能得逞!臣与臣的数万叶家军,皆随时整装待命,听命于陛下!” ——这小狼崽子,总算说出来了! 隋帝垂眸而笑。 第44章 好色 “叶慕辰!”隋帝突然连名带姓地唤他。“你父去西南前, 朕曾与他约定一事。” “何事?”叶慕辰警惕抬头。 “……自然与朕的皇儿有关。”隋帝不慌不忙道,重新踱至龙椅前坐下。隔着书案,气定神闲地觑着眼前这头小狼崽子。 叶慕辰:…… 叶慕辰只觉得窘迫异常。胸口那颗心脏怦怦地跳的格外激越, 仿佛已隐约猜到几分, 却又深恐猜错。一颗心不上不下, 如浮灯在流水中沉沉浮浮。 隋帝心中越发有了底。愈发刻意缓了缓,眼见这小狼崽子被磋磨的够了, 这才淡淡道:“你既是叶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有些秘辛,想必你也听你父亲提起过。” 老爹?叶慕辰脑袋里念头转动飞快, 一瞬间将所有陈芝麻烂谷子都翻了个遍。最后老老实实道:“不知帝君所指的是哪件?” “我大隋朝开国以来, 迄今三百一十二年。”隋帝悠然啜了口茶。嫌有些冷,又蹙眉放下。“开国之初,始皇帝曾与三十六家异姓王侯约定, 大业既成, 铸剑而成犁,放马归山。但为免他日社稷有难江山不保, 始皇帝驾鹤西去前曾秘密铸就一枚形式奇特的玉玺, 后世每一任大隋朝帝君皆可凭借此玉玺, 号令三十六路诸侯。” 隋帝面容渐渐整肃,肃然道:“当日,我南氏皇族子立约, 大隋三十六诸侯承诺。各路诸侯见此玉玺, 无论身处何地、遭遇何事,哪怕阖府只剩下一名男丁, 亦须枕戈待旦,星夜驰援。” “三百一十二年, 这枚玉玺从始皇帝手中传下来,迄今已逾五十位帝君。朕是第五十一位。” “此番你父西行之前,朕曾与你父约定,大隋朝此番哪怕倾尽举国之力,宁可拼得一个玉石俱碎江山倾覆,亦誓必保下朕的皇儿!” “……五年,”隋帝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朕的皇儿距成年之日,尚有五年。这枚号令诸侯的玉玺,朕原本打算待皇儿成年后,亲手交予他手中,由他去为自个儿的命运搏一搏。我南氏皇族一脉,从没有不战而降的先例。朕不能例外。韶华,亦不能例外!” 隋帝凝眸,隔着一道书案,专注地凝视面前这个已然初初长成的少年郎。那双沿自大隋朝开国元后一脉相承的丹凤眼儿内恍若有火苗在燃烧,灼灼其华。 “可是眼下事态有变,仙阁那头或许再不肯等下去了。”隋帝字斟字酌,苍白脸庞上满是肃穆,默了默,突然提高声音唤道:“镇国将军叶慕辰!” “臣在!”叶慕辰低头,上前一步,啪!他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口。那是他心脏跳动的位置。也是每一位大隋军人,忠君爱国为国尽忠的一颗心跳动的地方。 “叶慕辰,朕命你为这一辈诸侯子弟之首,率我大隋东西南北四方共计三十六万大军,誓死护卫朕的皇儿。”隋帝话语落地,每个字皆有千金坠石之重。 “叶慕辰,倘若真有那一日,我大隋与仙阁开战,凡人属国尽皆踏为泥涂,血流漂杵,百姓家室十不存一。朕命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正面与那些修仙者为敌。进,或许永远不可赢。退,汝将背负满朝文武与平民百姓的骂名,兴许永世不得正名,又或不及披甲上阵便遭对方法术偷袭,魂飞魄散,连轮回道都不得入……” 隋帝沉默。御书房内君臣两人呼吸依稀可闻,风吹碧纱窗,窗纸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悄然不闻人语。 “……汝,可愿意?” 良久,隋帝终于是郑重地、肃穆地,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汝,可愿意背负一世骂名,以凡人蝼蚁之躯,率领数百年来为你叶家出生入死的数万条好儿郎,不顾生死,将他们扔往仙凡之战的战场。眼睁睁见众叶家将血rou被践踏成泥,见百姓们十户九空妻离子散,见朝堂之上百官迎面指鼻唾骂,见各路诸侯子弟争先恐后跨上战马然后又一个个陆续死在沙场……马革裹尸,生不得归故里,死不得入轮回。 ——如此,汝可愿意? 汝,可愿意替朕、替朕的皇儿,去打这一场或许永远也赢不了的战役? 叶慕辰蓦然抬头,双目如电直视隋帝,年轻的面庞上亦是同样的果决狠辣。他紧盯着这位被仙阁逼入绝路的大隋朝现任帝君,良久,不答反问。冷声道:“除了臣与叶家,不知帝君还有何人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