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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乃是我大元朝的军士!九年前宫变,叛兵屠戮西京附近的城池,这孩子父母亲族皆在一夜间死去。是本将军在一堆尸首中翻出的他!”一个玄衣执长戟的将领自巨石后匆匆转出来,如一堵墙般挡在那小兵前。长戟探出,对准苏文羡那只讨嫌的手,昏暗黑影压在那一袭雪白狐裘上。 “军人天职,为护国。而不是恃强凌弱仗着身份气压弱小!”那玄衣将领睇了苏文羡一眼,冷笑着道:“你说是也不是,北川侯?” “非也非也!”苏文羡狭长美目上挑,自下而上瞟了那年轻将领一眼。唔,这厮长得不错!面目清俊,肩宽、腰细、腿长,就可惜是个单眼皮,显得有些凶相。 叶慕辰手底下的兵,好像都是这副相貌。 这个叶家人,勉强算符合他胃口。 那就他吧! 苏文羡一边暗地里用眼光将人剥皮拆骨品尝了个遍儿,一边口中笑吟吟接道:“本侯这不过就是开口说了句话,你们一个两个,这又是拔刀又是执戟的……”他顿了顿,突然间掉过头去。 此刻苏文羡手里拎着小兵衣领,那清俊叶家将领拿戟对着他,小兵双脚离地挂在半空中双手抱着大刀……三人如同一串葫芦似的滚在一处,这场面委实有些不好看。 但偏偏后头来的那人却鼓掌笑道:“精彩!好一场精彩斗戏!” 来人一身华丽长袍,仿佛自带七彩霞光效果般,行动间煌煌赫赫,扑面而来一股香风。“多年未见,原来苏家的奶娃子也长这么大了!” 笑声煊赫,如同奏响了一首编钟曲。 ——东方,大隋开国东极侯,世人传说乃七彩纹鸟,擅文,会弹唱曲词。东方家历代子弟,皆闻名于民间,是悦来客栈画舫上那些小倌儿心中的“神”。 苏文羡没好气地瞪了东方楚一眼。“你腿脚倒是走的快!这么快就寻到九嶷山了?” “好说好说,”东方楚长得也是楚楚动人,明眸生辉。他将羽扇轻轻一摇,走近前来笑语盈盈。“不比苏家,从北边儿相隔上千里,都跑在了本侯前头!” “非也非也!”苏文羡索性放下手中那小兵,重新将手捂在暖炉上,笑不嗤嗤道:“南氏凤玺现世,某惶恐,生怕误了诏令之期,这才日夜兼程跑来这山里头吹冷风。倒是东方兄你……” 他话锋一转,嘴角抽了抽。“你家又不擅长兵事,凑这场热闹做什么?!” “愚兄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东方楚笑得极为欠揍。“尤其爱瞧人打架!眼见着三十六家内讧,这种惊天绝世的大热闹,怎能没有愚兄?!” 刷拉一声。 两人四周响起一片齐整的兵器出鞘声。 原本散立在四周的叶家将士不知何时已尽数放下手中杂务,围拢过来,将此处围的铁桶相似。 东方楚摸了摸鼻尖,耸耸肩。 苏文羡瞪了他一眼。 那执长戟的叶家将距离二人最近,听到这番对话,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道:“敢情在二位侯爷眼中,这天下竟还是大隋朝的天下!” 东方楚咳嗽一声。 苏文羡抱住暖炉。 两位侯爷都是一脸无辜,笑得光风霁月。 “咳咳,误会,都是误会!” “非也非也!本侯,呃,这不是习惯了么……再说大元朝也没撤了咱们的封号不是!” “不错!”一个冷硬的声音自巨石阵后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就见叶慕辰解下黑色织金长袍,一身箭袖劲装,白发高束,大手中握着一张/弓/弩,脚蹬在巨石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东方楚与苏文羡。 “朕的确没撤藩,也没褫夺二位沿自前朝的侯爷封号。”叶慕辰眉目纹丝不动,声音如同含了沙砾一般刮擦过众人耳膜。 他冷眼瞅着下方情形,顿了顿,又道:“若真论及前朝,朕亦是三十六族之一。即便以旧时前朝礼仪,二位见了吾朱雀族,也得行礼。为何却与吾族内将士兵戎相见?”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东方楚羽扇轻摇,笑得好不风流。“帝君,不才唤您一声帝君,概因如今这天下已尽数归于您麾下。” 他瞥了眼四周明晃晃的刀剑弓戟,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凉。“帝君,不才远道而来,既是来拜山,也是为了向昔日南氏兑现诺言而已。帝君如此剑拔弩张,不才……甚是惶恐不安。” 啧,这朱雀族……一个两个的,都是背后灵! 苏文羡内心嗤了一声,却抱着他的暖炉,缓缓走上前,抬头冲着叶慕辰璀璨一笑。“帝君,某先前刚与您见过,这礼数二字,某自问北川府并不缺。” 随即目光环视四周,偏了偏头,尤其注目于那执长戟的叶家将。 “可您这儿,显然并不欢迎吾等大隋旧同僚啊!” 也不知是不是旧同僚几个字触动了叶慕辰,他略一抬眸,叶家军们边纷纷收回了家伙。就连先前那个超凶的小兵也吭哧吭哧收起长刀,弯腰重新捡起掉落火堆的红薯,仔细检查是否还有可吃的地方。几块黑成焦炭的红薯,叫那小兵爱惜地用袖管擦了又擦。 其余众人也都散开,各自做事。 唯一没被惊动的,大约就是替夜三护法的那几人。 叶慕辰自巨石上轻轻跃下,收起弓/弩,蹙眉望着二人道:“既然自称同僚,说吧,你们私自寻来此处,是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