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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奋力扑上前,双手捉住那人的足腕,以一种近似于哭的笑容,求那人道,神,你居于何处,陵光今后去何处寻你? 待你长大时再来寻吾吧!那人轻笑一声,七彩羽翼于白云中展开,每一根翎羽都有灼然光辉。墨一般的长发丝丝缕缕随风飘扬,在他身后浸染了重重沉水香。 一句轻诺,他记得了十万年。 *银河篇之——如愿以偿* 叶慕辰低下头,亲吻怀中那人的每一寸肌肤,以极低的声音呢喃道:“殿下,吾心悦于你……” 怀中人羽睫不住轻颤,终于缓缓醒来。眼皮一抬,眼眸中遍布霞光璀璨。“……陵光!” “臣在这里。”叶慕辰声音沙哑,饱含十万年情深。 南广和轻声咳嗽,随即抬起手,玉雪一般皎然的手随意擦了擦嘴角,手背上赫然有纯正的金色血迹。 “殿下!”叶慕辰蓦然抬起头,却撞见了南广和那双沉沉的眼眸。 南广和的眸光很沉。 分明盛满星辉霞光,却前所未有的沉。 “殿下你……”叶慕辰说不出话来,浑身战栗。 南广和眸中投过来的光,是凤凰之眼。于众生鸟族而言,一种来自血脉与性灵上的绝对碾压。令他全身羽毛收拢,明明是人身,亦不敢妄动分毫。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鲜明地意识到,他瞧上的那人,是神灵。如今亦是此方世界仅存的唯一神灵。 他口中战栗不能言,心下惶惑不能安。 “扶我起来。”南广和却淡淡地抬起手,将沾满血迹的手背递到叶慕辰唇边,含了一抹奇异的温柔笑意。“然后,替吾吻干净。” “吾的父,吾的神——”叶慕辰轻柔地放下南广和,单膝跪地,一口一口亲吻南广和手背上的金色神血。“殿下,得以永夕,臣,臣……” 叶慕辰说不下去了,哭到哽咽。泪水顺着他冷硬眉眼流淌,砸入这浩荡银河,粼粼然充斥着冷意。 “哭甚?”南广和双手环抱叶慕辰的脑袋,俯首亲吻他头顶玉冠。“陵光,你如今十万岁了,于上界而言,汝已正式成年。汝虽于下界与吾拜堂成亲,却从不知吾之心。”他握住叶慕辰微有薄茧的手,顺着朱衣敞开的交字领口一路往下,重重地按入胸骨。入手处晶莹而柔软,是一处缺了心的地方。 “陵光,汝为吾束发,吾为你结契。”南广和笑到口中咯出大片金色神血,胸骨振动,那处缺了一颗五色琉璃心的地方,内有娑婆沙华星辉。“以汝有生之年,吾与汝,在此方小世界,结下永世之契。” “……好。”叶慕辰跪地,虔诚地一手探入南广和胸骨内,另一只手猛然戳穿自己的胸膛,拽出一颗赤红色的心。“殿下,臣这颗心给你作聘礼。” “你为何,咳咳,总是这样血淋淋?”南广和笑,眸光中有泪花。他将叶慕辰的心握住,赤色心脏于他掌心中颤栗不休,似一只幼年的雀,发出呦呦哀鸣。 两人目光交汇于那颗赤色的心。 赤色血,自叶慕辰胸前大片喷涌,染的两人脚下白云次第成了红彤彤的霞。赤血溶入银河中,一颗颗星子尽皆成赤。 恍惚仍是那年上古,鸿钧老祖以手执黑白子,用仅存的一双眼眸深深凝视殿前的小凤凰。手指化作白骨山,棋子成星辰。 凤凰儿,老祖眼眸中唤他。 老祖已全身化道,只剩下一双眼睛,每一个字句都在眼中,延绵于浩荡河山。川流震颤,天地间皆回响着老祖那句最后的真言。 凤凰儿,老祖以天地真言,一字一句地送入他耳中。此方天地乃是三千小世界之一,尚未曾有名姓,未曾有真神,吾以千万年之隽永身,入了此方世界。此后六十万年,当有天杀局,或三四十万年,或百万年……吾算的不甚清。天杀局现世时,汝必认得它。 幼年的凤凰儿停止于殿前盘旋,长喙中落下金色血珠。老祖——!它哀切地唤他,以颈蹭他的骨山,试图去亲吻那一双孕育了日月星辰的眸。 老祖眸中诸多星辰皆在沉睡。 隆隆大地自老祖膝下坟起,黑色泥土湿润松软,托起凤凰儿庞大的身躯。泥土中钻出无数嫩芽,芽苗快速生长,于叶片清圆中托起一颗颗凤凰泪。 凤凰落泪,天地间飞起磅礴暴雪。雪片落了凤凰满身翎羽,他徘徊于老祖身侧,哀哀长鸣足有三月余。 鸿钧老祖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没有说完。 如今已于此方世界登顶为至尊的南广和闭了闭眼眸,想,老祖当日里留下他,原来是看中了他的一颗天生五色琉璃心,是要他替了崖涘,去承那劫世天杀局。这些事,崖涘必也知晓,可是崖涘却放了他,自黑海炼狱中持灭天剑斩断了束他的锁链,推他下界去了断与朱雀的一段因缘。 “陵光,吾要你的心有何用?”南广和笑容中有泪光,嘴角金血滴落,眉目张扬而又哀伤。 他握住那颗赤色的朱雀心,俯首亲吻它。 金色凤凰血溶入朱雀心,那颗心砰砰地战栗不息,浑似战鼓擂动。 昔日崖涘吃了他的一颗心,他曾不能懂得。可是如今陵光将心奉给他时,他却忽然懂了。——爱一个人,爱到了极深处,恨不能同骨血。 这样炽烈的爱,原来便是极情道。 “陵光,陵光呵——”南广和不住吟唱出朱雀的真名,以凤血送那颗心入叶慕辰的胸膛内,然后亲吻那处被撕裂的伤口。“吾诺你,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