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爹是吏部尚书,曹常宿。”谢让平静道。

    朝廷姓曹的官员不多,正巧谢让前两天批阅过吏部呈上来的奏折,记住了这个名字。

    纨绔有些诧异:“你竟然认识我?”

    “既然认识,那便好办了。”他眼底笑意更深,言语间满是轻佻,“本公子素来怜惜美人,若美人愿与我去喝上一杯,交个朋友,放了他也无不可。”

    谢让也不恼,甚至微笑起来:“你想与我交朋友?好啊。”

    “可惜今日天色已晚,我不便在外久留。”他从袖中摸出一物,扔给对方,“带上这个,明日来找我,我与你好好喝上一杯。”

    他最后那几个字压得极重,纨绔被他笑意晃了眼,忙接了东西,问:“那你家是在……”

    借着灯火与月色,他看清了对方扔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雕刻着龙纹的玉牌。

    纨绔手一抖,险些直直跪倒下去。

    “你……你……”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谢让道,“拿着东西,叫上你爹,明天来找我,千万别忘了。”

    “滚。”

    纨绔带着人屁滚尿流地滚了,只留那书生跌坐在原地。谢让弯腰去扶他,对方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谢让一愣,才注意到对方不知何时已满头大汗。

    “你……”

    “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那书生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声音中都带上了泣音,“我……小生没事,小生只是……只是……”

    “他是坤君!”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怎么会,坤君不是不能参加科举吗?”

    “他这副模样,是不是要进入雨露期了?”

    “你一个乾君,还留在这里看什么,快走!”

    周遭议论纷纷,人群中逐渐起了混乱。

    夜里的街市比白天还要热闹,此刻更因这场闹剧围聚了不少人,这里面,就有不少是乾君。

    坤君进入雨露期时溢散而出的信香甜腻勾人,尤其是并未完全标记过其他坤君的乾君,更是难以抵御这致命的吸引力。

    很快,人群互相推搡起来,有人朝他们扑了过来。

    慌乱的尖叫与低吼同时响起,谢让与书生离得很近,混乱间,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谢让失去平衡,身体往后倒去。

    有人从身后接住了他。

    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宇文越将他搂进怀中,灵巧避开人群,快步退至墙边。

    谢让后背抵上路旁商铺的围墙,少年一手揽着他的腰身,一手抵着墙面,额前不知何时已起了一层薄汗。

    他没有看谢让,偏头低喝一声:“来人!”

    他们此行没带随从,但为了防止意外,临行前,谢让特意侍卫暗中跟随。

    十余名墨衣侍卫从巷道、房顶鱼贯而出,分开人群,迅速将场面控制下来。

    墙边,宇文越迟迟没有放手。

    少年的身躯guntang而僵硬,他闭着眼,抵着墙面的手青筋暴起,指节绷得发白。

    一滴汗珠顺着侧脸滑落下来,被谢让用衣袖拭去。

    宇文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别碰我。”

    那声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呼吸颤抖,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谢让脸上。

    “我知道……”

    谢让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落到少年脸上:“别担心,有我在,我会帮你的……很快就会没事了。”

    “别怕,阿越。”

    第12章

    “公子,您没事吧?”

    一道声音自前方响起,飞鸢走上前来。

    他虽然也是乾君,但身为原主的贴身侍卫,从分化时起便要经历特殊训练,以抵御坤君信香的诱惑。

    普通坤君信香对他并无影响,可他靠近二人时,仍不自觉地皱了眉。

    圣上的信香……实在是过于浓烈了。

    谢让看他一眼,又看向远处那倒在路中央的书生:“把人带走,给他找个大夫。”

    “是。”飞鸢应了声,问,“是……带回宫中吗?”

    谢让收回目光。

    宇文越依旧低着头,隔着厚重的大氅,都能感到对方身上那guntang的热度。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来抵御那难以言喻的感受,少年身体紧绷颤抖,钳制在谢让腰间的手无意识收紧,捏得他有点疼。

    “回丞相府。”谢让道。

    此处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但与丞相府只差了两条街。飞鸢叫来马车,很快载着谢让与宇文越往丞相府去。

    谢让入宫数日未曾回府,府上的家丁难得清闲了许多天,大半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家丁侍女哆哆嗦嗦在院子里跪了一片,谢让目不斜视,扶着宇文越就往里走。

    “公、公子……”管家迎上前来,注意到少年脸色难看,忙问,“陛下这是身体不适?可要小的去请大夫?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去……”

    谢让快速道:“不用。”

    管家:“……啊?”

    是不用请大夫,还是不用准备客房?

    对方很快用行为回答了他。

    谢让大步走进内院,推开卧房的门,将宇文越拽了进去。而后才回过头来,沉声道:“把人都撤出去,天亮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院子。”

    说完,卧房门便在管家面前轰然合上,只留下后者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