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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急着赶时间,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审,这会子被小鬼挡在门前,他又急又怒,额头青筋横现,指着那二人骂道,“都察院你也敢拦?刚刚朝堂之下皇上亲自允准可以查看殓房,你们这是要抗旨?!” “不好意思,皇上的旨意没下到我这儿来,您既身在都察院,自然知道这规矩,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万一给您放进去了,回头内阁和司礼监问起责来,我能担得起么?”看门小鬼仍旧口不饶人。 秦念衾极不耐烦跟这二人啰嗦,一步跨上前几乎咆哮道,“这是什么案子你们知道吗?谋反、行刺!皇上为此案震怒,命令有关此案的一丝一毫都要查清楚!这么重要的两个人证,你们拦在这里不让人查看,谁给你们的胆子?!半个时辰后三法司会审,若问起关于这二人的容貌、身形、兵器,谁去作答?你们吗?!耽误了审案,不要说撤职,要了你们的狗命都是轻的!” 这一通怒吼过后,两个小鬼明显被震住了,互相犹犹豫豫地看着对方,其中一个手朝秦念衾伸了过来,“大……人,腰牌……” 秦念衾递过腰牌冷哼一声,拉着殷涔直当当入了内。 殷涔默默在袖子下对秦念衾竖起大拇指,牛叉,玉面书生发起火来……这威力梧叶儿不一定抵得了。 殓房内光线较暗,且常年铺设冰砖,格外阴寒。 殷涔和秦念衾走到最里头一间,掀开黑幕帘,看到平躺在案桌上的两具尸体。 身穿黑色夜行衣,尸体从翠山猎场押运回来,途中已经开始有些腐烂,此时放了冰砖在四周,也还是掩不住扑面而来的尸|臭。 这时代没有福尔马林,殷涔看着尸体,若不抓紧验一验,怕是留不住几天。 殷涔从怀中掏出一副麻布手套,秦念衾看着一呆,竟然早有准备? 套上双手,殷涔快速解开二人的衣物,整个身体除了咽喉上的刀口,没有任何其他印记,又翻了翻夜行衣,也没有其他物件。 二人相貌寻常,身材寻常,只是从身体肌rou上看得出是个多年的练家子,右手整个掌心与虎口老茧密布,是个惯用刀的人。 刀……刀? 殷涔脑中灵光乍现,从一人身侧拿起那把长刀,凑到火烛跟前寸寸仔细打量着。 这把刀,跟他的青山刃十分相像,但却不同。 他记得与云渐青见面那日他曾说,抚南营里也有一批他亲手锻造的云家刀,跟青山刃一个模子,却更重更宽,更适合战场砍杀,如今这刀……殷涔在刀背底端看到一个极小的“云”字,这便是云渐青所说的云家刀? 殷涔此前也没见过云家刀,若这把真是,云渐青此番可真是说不清了。 秦念衾见殷涔紧紧盯着那个云字,又见他眉头紧锁,问道,“可是这把刀有何不对?” 殷涔抬头担忧道,“这上面的云字,便是抚南营特有的云家刀,若此刀真为云将军所造,此番便是凶多吉少。” 秦念衾也拿起另一把刀仔细看了看,却有疑问,“平山,为何这刀……跟你那把刀如此相似?” 殷涔一愣,没想到不习武的书生也发现了这相似,骤然间又陷入此前拼命圆谎的心虚中,“外型是有点像,但我那刀……明显是刺客用的,这两把一看就是军刀。” 秦念衾似信非信,虽然云将军为人构陷,他与殷涔、陈佶此前也预料到,此刻也有责任将此案查清,然而殷涔所表现出来的担忧与紧张,明显超过了对待常规案件的态度。 他见过云南时,殷涔面对叶明枝和任同欢这种老狐狸时的从容,便越发对此刻殷涔的焦灼有些不解。 来不及多想,三法司会审时辰已到。 殷涔和秦念衾匆匆赶往审讯地——内阁办公地文华殿。 殷涔第一次进内阁,一进门惊喜又以外地发现陈佶也在,作为副审坐在主案一侧。 此种场合他二人不好作何表露,只遥遥对应一个眼神,殷涔和秦念衾作为陪审,坐在了二人上司的身侧,辛尚允作为当晚的见证人也一同在场。 临近开审时祁言之才到场,坐在正中主审位。 一旁还有两位笔录官,已经铺好了白纸磨好了墨,此时开始直到审讯结束,所有人说过的所有话,都将被记录在案。 未时正,祁言之拍案开嗓,“押嫌犯云渐青、沈沧进殿!” 第61章 证物 殷涔端正坐着,头转向前门,还没见人,但已听到镣铐铁链挂在人身上、拖在地上的叮当摩擦声,他不自觉伸长了脖子,先看到一前一后两个鬓发缭乱的人头,他们拖拖踏踏地慢慢靠近,走到了殿门外。 沈沧走得格外慢,殷涔发现他右腿似一直拖在地上,心中一凛,难道刑部如此大胆,竟已私下用刑?! 待二人慢慢走到堂中,殷涔正要开口,邹横空抢了先,他问向祁言之,“祁阁老,他二人如今可是已经定罪?” 祁言之面带疑问,回看邹横空,“自然尚未。” 邹横空面有微忿,指向堂中二人,“那这是为何?我朝律法早有规定,当朝五品以上大员,凡未定罪者,庭审可不戴刑具,并可设座。” 祁言之未出声,阮鸣沙却不紧不慢回向邹横空,“谋反行刺之罪非同小可,若非如此谋逆大罪,又何须内阁首辅主审?按我朝律法,你我来审就可以了,邹大人如此讲律法,可是在说连皇上的旨意都违反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