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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摊上事了_第46章

    “娘娘,娘娘,再用用力,加油啊!”接生嬷嬷焦急地呼喊着,就怕这沁妃就这样阖眼睡去。岳老见状便知今日恐怕是不能保全一大一小了,正要开门去向皇帝汇报,便被人从外面推门而入,皇后何文渊就这么推开产房的门走了进来。

    一群太医见状,紧张的赶紧上前拦着,就怕血光污了这皇后的眼。岳君冼倒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给人腾出了位置,并轻声诉说了沁妃现在的情况。

    何文渊站在床边地看着床上几近晕厥的女子,许是他的神情太过严肃,一旁的太医都不敢上前请人离开,而那个资历够老的岳老却被自家孙子拉到了一旁,想开口也开口不了。

    “你们都出去,稳婆留下。”

    岳老自是不愿,无奈被这自己的孙子推得只能向外走,其余太医就怕到时候哪一个没有救下来会引火烧身,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待人全部离开,何文渊探手握住了女子紧抓床单的手,很快便感知到了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脆弱的求救。他没有理会接生嬷嬷疑惑和惊恐的视线,静下心来捧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不到片刻,沁妃猛地睁开了眼,像是脱水的鱼儿一般张着口艰难地呼吸起来。接生嬷嬷见沁妃又有了力气,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一边鼓励着沁妃再用一把力,一边用手在她的上腹处按压。

    门外的褚雲辰刚刚来到沁妃的宫殿前就听闻皇后何文渊在之前闯进了产房,便急着也要闯进去。站在边上的岳君冼正要上前阻拦,便听到产房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孩子,降世了。

    推开挡路的岳君冼,褚雲辰甩开步子推开了门,刚拐到屏风背后就看见何文渊就着接生嬷嬷的手给了孩子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何文渊温柔的神情看得褚雲辰出了神,竟是有种错觉,好似这个孩子是他的皇后替他生的。方才门外初听到皇后在产房的紧张感瞬间被秋风吹散。

    “哎呀,快关门,娘娘现在不能吹风!”接生嬷嬷带着紧张的声音将褚雲辰拉回了现实,这才上前看向嬷嬷怀中粉色的孩子。

    “恭喜陛下,是位皇子。”接生嬷嬷乐呵呵地将孩子展现给褚雲辰看。

    这孩子个头的确有些大了,等擦拭干净以后也能看出来他白净的脸,只是整张脸皱巴巴的,不哭也不笑,小小一只便学会了眉头紧锁,仿佛当时在门外听见的响亮的啼哭声不是他发出来的。这么脆弱的小生命,褚雲辰竟是不知要如何上手,纠结了许久也就这么看着嬷嬷怀里的小rou球,没有去接。

    他见褚雲辰只是站着没有伸手,便从接生嬷嬷怀中接过孩子。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在嬷嬷怀里一直皱着眉头哼唧哼唧的,一到了何文渊怀里便露出了出生以来第一个笑容,还咯咯的笑出了声。

    “你看,他在笑呢。”

    何文渊笑着逗弄着孩子,脸上也是难得的笑容,看得褚雲辰又一次晃了神。褚雲辰张开双手,想要抚摸一下这人的笑脸,却突然发现这人的身子有些颤抖,再仔细一看,就连脸色也不是很好,虽然笑着却透着无力与苍白。

    褚雲辰连忙将接生嬷嬷喊来抱走了孩子,抬手抱起了何文渊,将人带出了产房,开门时还顺手提溜走了站在门外的岳君冼。从头至尾,褚雲辰都没有瞧上床上半睡半醒的女子一眼。

    接生嬷嬷看在眼里,却不敢多说什么。这时,床上传来女子虚弱地呼唤:“嬷嬷,陛下来了吗?孩子是男是女?”

    接生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便笑着将小皇子抱到沁妃面前给她看,嘴里还不住地夸赞这孩子长得俊俏。其实人心里都明白,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当真说不出好看二字,更别说能看出来长得像谁了。

    那头,褚雲辰抱着何文渊出了产房,便拐到边上的偏厅里。沁妃生产本就是这宫里的大事,有不少宫女太监在这寝宫里候着,这何文渊被褚雲辰抱着,一出产房便被不少双眼睛看个正着,羞得他只想往地下钻。只可惜,这接二连三的渡鬼气给他的身体带来的负荷不小,方才若不是被褚雲辰抱了起来,他怕是要直接瘫坐在地上了。有眼力的宫女太监见皇帝抱着皇后来到偏厅,便立刻搬来一把躺椅供皇后躺下,此时跟在身后的岳君冼才上前装模作样地为其诊脉。

    两人自然心知肚明,这何文渊一时的虚弱是鬼气输出过多导致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这岳君冼见褚雲辰看着脸色淡漠,眼睛却一直注视在何文渊身上,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道:“皇后身子只是太过虚弱了,以往伤到了根基,如今只是受惊发作了而已。待微臣开一副方子,服用几日便会好转。”

    何文渊斜眼瞧着身边的岳君冼睁眼说瞎话,也懒得拆穿便闭上了眼,现在的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一直注意着他的褚雲辰见他阖上双眼便制止了岳君冼的唠叨嘱咐,待人一写好方子便将其赶了出去。用手虚描着睡着的人的眉眼,褚雲辰恍然发现自己有许久没能够这般看着眼前这人了。平日里两人虽然相见,也极少有这样的机会,他不知道何文渊心中有什么坎过不去,一直不愿与他多说,他也不舍得就此强迫了人,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为人盖上一层薄被,掩了掩被角,又嘱咐了一名宫女守在何文渊身旁,褚雲辰这才离开偏殿,沁妃那里还需要他善后。

    那名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得了皇帝的命令,站在皇后一侧守着。整个偏厅里只留了一根小小的红烛在桌上,她便就着微弱的烛光偷瞄着躺椅上那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皇后娘娘。

    世人都说这皇后娘娘当年凭借手里的旁门左道在褚家夺天下时立下了大功,这才被太上皇指给皇帝做妻。又听说这皇后娘娘生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资,勾了皇帝的魂,这才能以男子之身坐上皇后之位。

    沉睡的面容在温暖的烛光中柔和温润,神情舒展像是解决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般。小宫女瞅着瞅着便出了神,竟是没有发现皇帝已经悄悄进了门。发现的时候,她惊得差点喊出了声,连忙跪下了身。

    她就这么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让人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托起皇后的背,一手穿过膝下,连带着盖在人身上的薄被一起抱了起来走出偏厅。在此期间,皇帝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小宫女心中既松了一口气,心中又不免有些羡慕。也不知是羡慕皇后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还是羡慕皇帝能娶皇后这样一个妻子。

    第二日,这后宫里发生的事便传到了前朝。沁妃生了皇子,皇帝赏赐繁多,并为皇子赐名褚钰。只是,当天夜里,皇帝并没有在沁妃殿中逗留许久,而是抱着熟睡的皇后回到了永宁宫。更有人得知了昨夜皇后擅闯产房一事。一时间,前朝对皇帝的做法出现了诸多猜测,也对皇后的行为有不同的想法。有说皇帝喜爱皇后胜过沁妃,虽爱皇子却不爱其母,所以虽然赏赐诸多,也没有多留片刻。也有说,皇后善妒,看自己是男子不能生育便妄想在产房中做手脚,好在皇子平安落地。

    当然,这些话是没来得及传进何文渊耳朵里的。此时的他还躺在被窝里睡着呢。温暖的胸膛和柔软的怀抱都令他舍不得睁开眼,他舒服地蹭了蹭,还想在这温柔乡中多睡一会儿。但是这迷糊劲一过去,他就觉察出不对来了,连忙睁开眼。这入眼的可不是什么柔软的枕头舒服的靠垫,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上褚雲辰带着笑意的眼,何文渊轻咳一声,默默收回了还在人家衣衫里的手。

    “皇上,早朝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大太监元宝尖细的声音拯救了何文渊的尴尬,身侧的褚雲辰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起身传元宝进门为他穿戴朝服。直到褚雲辰离开,何文渊都还没有消化这褚雲辰昨夜是与他一同就寝的事实。

    “快把月老给我找来!”

    何文渊后知后觉地烫红了脸,赶紧招来谢必安去找月老。而谢必安也明显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顶着一个鸡窝头,嘴里还不停的在吐槽。他与范无救开始休假以来就一直呆在凡间,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里夜晚睡觉的习惯。再者,本来只有两年的假期由于他们跟在阎王何文渊身边而被加长到了七年,就是为了阎王在需要人的时候能够立刻找到他俩。

    自然,为了这件事,何文渊毫无悬念的又被包大人念了一番,什么放纵属下偷懒啊,什么没有做阎王的样子啊。听到这些,何文渊就瞥了眼坐在案桌前悠闲喝茶的判官,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同样被一早挖起来的岳君冼打着哈欠被领着走进永宁宫。昨夜那沁妃产子的事情折腾到很晚,这他才堪堪睡了几个时辰就被人拎出被窝,这会儿全然是半魂游状态。

    何文渊一见岳君冼就甩手设了个结界,迫切地开口问道:“月老,褚雲辰昨日在我这里留宿了。”

    “哦,你们终于洞房啦?”岳君冼支着脑袋无所谓地说道。

    “没……”何文渊轻声说了一句,但是一想到自己被岳君冼带偏了,脸就有点黑,瞅着那张半阖着眼的脸就拍了下去。

    “咚!”

    何文渊出手不算重,奈何这月老太过随意完全没有防备,就这么磕在了桌子上,声音响的连何文渊都有些惊讶。

    “……阎罗王,你给我等着。”等我重返仙籍取回仙法,看我怎么折腾你那根红线!岳君冼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想到,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咳。”何文渊也意识到自己出手过重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我到时候走不了。”

    岳君冼揉着被磕红的额头瞟了一眼何文渊,心里诽谤道,你是神仙,天尊如今只是凡人之躯,你想走,他哪里还拦得住,直言舍不得他伤心不就行了。他嘴上也不饶人,道:“要我说,你这法子在天尊身上没用,什么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还不若试试我的法子。”

    “什么办法?”

    “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得到了便不会珍惜。”岳君冼神秘兮兮地凑到何文渊耳边这般说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

    送走了岳君冼,何文渊还坐在桌前发呆,他算是听明白这月老话中的意思了。虽然之后月老也啰啰嗦嗦解释了一大通,还拿出自己月老的身份表示此计一定有用。那时候何文渊就想说,你和那西乾的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真不知道靠不靠谱。

    褚雲辰下朝一进永宁宫便看见这样一幅风景,一位打扮简约的男子斜倚在窗前失神地望着窗外,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翘首等待着谁。褚雲辰制止了元宝的通报声,而是自己走了进去,直到走到何文渊眼前,那人才将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随后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局促起来。褚雲辰不免有些恍惚,自从数年前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如此生动的何文渊从未出现过。他也曾后悔过当时为何没有憋住心中的气愤。

    这段时间,他们日日同桌用膳,却半分找不回当年的自在,不免令他心伤。今日这何文渊像是终于舍得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一举一动都如此鲜活,宛若当年随着风沙来到他身边时一样。

    “已经下朝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