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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持诧异地看了看时辰,“已近子时,陛下要出宫去何处?” 贺珏从未有如此冲动而失态的时候,他克制了二十几年,便连那些年对齐乐之也没有过逾矩出格的举止 ,否则也不至于暗恋多年对方毫无察觉。 可现在他什么也管不了了,什么宫规,什么危险,什么皇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想冲出去追靳久夜。 “给人送个东西。”贺珏神色急切而坚定。 月色下,两匹快马踏出了皇宫大门,一路追随那一队暗侍卫而去。 第45章 做朕的妻子。 马蹄翻飞, 贺珏伏在马背上一言不发,神色紧绷。暗夜里,看不清前路漫漫, 好歹有月光, 能稍稍给人一点安慰。 林持追随贺珏许久, 很多时候他对贺珏的命令都毫无疑问, 因为他相信他的主君最惯于分析利弊, 然而今天, 陛下好像疯了一样。 终是忍不住,他问:“陛下这是要去追影卫大人?” 贺珏没有回答, 他心里盘算着追上的可能性,靳久夜只比他提前了一个时辰,尽管暗侍卫是出了名的吃苦耐劳脚程快,但他身下这匹马是上驷院专门养着的千里马, 仅供他寻猎时所用。 寅正, 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隐隐绰绰的树影下传来细微的声响。 那是马蹄踏在松软的腐烂落叶与泥土上的声音, 贺珏大喜,挥舞马鞭快速冲过去,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树上蹿了下来, 手中的短刀刃峰亮白, 透着冰冷的寒光。 贺珏被人当头扣住了脖颈, 强有力的手臂锁住了他的喉咙,只要那把短刀轻轻一拨, 便能让他血尽而亡。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林持甚至来不及拔出刀, 贺珏也仅仅只是挣扎了一下,那道黑影的威压太重,他几乎动弹不得。 那是久经杀场无数次浴血练就而成,绝非他这等在演武场随意打闹的花拳绣腿能够相提并论。 他们练的是杀招,是一刀毙命,而不是搏击与战斗。 好在贺珏急中生智,扭身就往旁边一扬,马背上坐不稳,两人齐齐往地上摔去,黑影有半只胳膊都被贺珏用力压着,感觉要脱臼了一样。 他手持的短刀不知为何停滞了一下,没有出手,贺珏趁机肘部向后袭击那人,那人吃痛,却只是一声极轻的闷哼。 “主子。”黑影开了口,同时松开了手。 贺珏这时近距离看清了,对方竟然是靳久夜。 “你?”贺珏第一时间去看男人的腹部,“朕几近用了全力……” “无妨。”靳久夜起身,将贺珏也从地上扯起来,“听到后面有跟踪的动静,便以为是贼人作祟,遂埋伏起来准备解决掉,没想到是主子你来了。” 贺珏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这时林持也奔了过来,“影卫大人。” “主子就带了一人出宫?”靳久夜看了一眼林持,眼里的惊诧是掩不住的。 林持心知自己的本事在影卫大人眼里不足为道,便心甘情愿地撤下,只默默去牵住了贺珏的马。 “幸而你眼神好,很快瞧出了朕,不然朕可挡不下你那割喉一刀。”贺珏说着笑话,原本慌乱的心在看到靳久夜之后突然就安定下来,只想将人抱在怀里。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就放开,“今日中秋,朕有东西要送给你。” 靳久夜的短刀已入鞘,藏入衣袍之下,旁人根本看不出。闻言,他抬眼:“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荷包摊在贺珏的手中,贺珏笑着,“平安符。” 然后示意男人过来些,弯下脖颈,他便亲手将荷包挂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靳久夜低头看了一眼,荷包的样式简单,颜色是深蓝绣灰白还带一点黄,外观不算好看,可质地却很结实。只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他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他身上除了带刀,从来不会带多余一样东西,“这个……” “好好揣着。”贺珏也盯着有点不适应,“不许摘下来。” “是。”靳久夜便将那小荷包塞进衣领子里,小心保管好,外边就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贺珏心头一暖,忍不住捉住靳久夜的手,靳久夜再看贺珏,贺珏眼里好像涌动着什么一般。 “朕……”贺珏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最后只化为一句,“朕随你去。” 靳久夜道:“不可。” 贺珏沉默。 靳久夜就问:“主子,你怎么了?” 贺珏也很想问自己怎么了,怎么就跟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地追来了。 他以前还笑那些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个中是什么滋味,有时候恨得将人就黏在自个儿身上,分开一小会儿都舍不得,只想眼里心里全是那个人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吧,从前那些简直幼稚可笑。他不得不承认,他似乎从未对齐乐之动心过,大约只觉得对方性格好愿意亲近罢了。 贺珏握着靳久夜的手,摩挲着对方的手指以及指腹与掌心上的老茧,这样一双手是很粗糙的,一点也不光滑白皙,也不够好看。 但贺珏偏偏爱不释手,“夜哥儿,你别再叫朕主子了行么。” 靳久夜惊了一着,“为何?” 没等贺珏回答,靳久夜急着追问:“是属下哪里做得不够好?主子不要属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