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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那人缓步走到师南背后,袖手站在背后。

    半晌。

    从袖口探出只手来,迟疑地落在半空中,想要落在他的头上。

    那双风流的凤眸,此刻只有眷恋。

    “音儿。”他低低道,像是生怕碰碎了眼前的人。

    师南正埋着头数鸡腿子,烤猪蹄,卤鸭子,背后却突然有人叫他,还当是饿出了幻觉。

    直到那人又叫了声,才下意识回过头去。

    看清背后人的面容后,瞳孔微缩。

    “......席远?”

    双目对视的刹那,席远也看清了眼前女子的脸。

    那日莳香馆天降美人的记忆忽的涌上心来,他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道:“是你——”

    太过突然,心绪起伏不定。

    他居然早就遇见了音儿,还错手让给了司景明!

    念及此事,席远心底闪过一丝阴霾,音儿......和司景明认识?

    师南也万万没想到,“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他心知肚明,毕竟......从一开始,口信就是席远给以前的他的。

    师南穿过一个可怜的小乞儿,食不果腹,靠捡别人不要的垃圾,勉强活下来。

    小乞儿叫音儿,虽然是个见惯苦痛的孤儿,却有颗善良的心。

    师南穿过去时,音儿刚刚救了受刀伤的席远,即使被后面来的师南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体内强烈的执念,依旧让师南受了很大的苦。

    过去的记忆随着穿越,埋没在脑海的深处,再翻出来,有种恍然如昨日的唏嘘感。

    有这样感触的,显然不止是师南。

    席远不止脑补了什么,表情从一开始的期待、震惊,到最后变得小心翼翼。

    他停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了下来,轻柔地摸了下师南的头,轻声道:“音儿,你受苦了。”

    高了,瘦了。

    变漂亮了。

    还沦落到烟花之地,维持生计,不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了多少苦头。

    席远潋滟的眸子满是沉痛,不敢询问他的过往,只有故作轻松地笑道:“还好我总算找到你了,哥现在可不是打地盘的乞儿王,有了豪华的宅子,能养的起你。”

    “以前你不总也说,嫁给我当媳妇么?”话里似是开了个玩笑,手指头却曲了曲,心里无端的不定。

    他说了这么多话,音儿怎的一句也没说。

    师南腹诽,明明是你整天不着调挂嘴边,心里却想起昨夜死在他手上的艾元明,澄净的瞳孔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席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一声,成功让席远怔住。

    他想过千百种答案,却也没想过这一种。

    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席大将军,孔国唯一与江阴王匹敌的护国大将军,此刻忐忑极了。

    无语伦次地说:“音儿......是不是怪我了。”

    曾经以为淡了颜色的记忆,通通变得鲜亮了起来。

    “我没有忘,你的好哥、哥都记得。”

    席远边说边轻松地笑,只有偶尔的结巴,能看出他不显于色的紧张,“当初我被人暗算中了一刀,伤及肺腑,是你救了我,日日夜夜照顾我。”

    “我们没有住的地方,睡在破庙里,那里的人嫌我晦气,要扔我出去,是你扑在我身上,每一拳、每一掌,打在你身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穿着华丽锦服的花花公子,此刻低着头,望着一脸陌生的女子,只想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后来是我不对,抛下你走了。”回忆起越多的细节,愧疚越发浓郁。

    当初正值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他受了重伤潜伏在西武,伤势一好,立马冒着生死风险回了边关。

    因为归途太危险,他没敢带上音儿

    席远声音愈发温柔,快侵出水的柔情,出现在这张惯会轻佻的面容上,“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过去的种种,我都会补偿给你。”

    “音儿,别气了,好吗?”

    没有人知道,击败西武国的那年,他第一件事情不是进朝觐见,而是亲自奔赴西武国,走遍有她痕迹的地方。

    满怀希望,以为可以找到她,接她回孔国。

    结果却听闻了她的死讯。

    有人亲眼看见,她受人强迫入了青楼,最后自己想不开,被逼落了河,没有找见尸体。

    纵使将害她如此的人千刀万剐,也换不来音儿的一笑。

    好在,音儿回来了。

    师南默默看着眼前笑着的男子,有些怜惜。

    似乎能看见他轻浮的外表下,痛悔不堪的内心。

    音儿怎么会怪他呢?

    走近一步,抬手抚平他自己都没察觉,眉心处皱起的折痕。

    师南长长的睫毛眨动,“她不怪你。”

    席远茫然抬头。

    “别难过了,”师南说:“音儿是个善良的姑娘,能遇见你,同你相依为命,她又怎么会怪你呢?”

    音儿的死劫,他确实是替她度过了。

    可惜,战争岁月的贫困女子,尤其是相貌姣好的,总是活的很艰难,在他走后,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也曾去打听过,可惜已然香消玉殒。

    但是他不能承认,他信不过席远。

    更何况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