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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洋深走过来,在自己面前蹲下,眯起眼睛:“今天要不是我和父亲求情,他已经打死你了。现在本少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这么不识抬举,你就等着死在这里。”

    江云疏的唇角一勾,笑得明艳。

    江洋深一怔。

    江洋深愣神的瞬间,江云疏如一头猎豹向前扑过去,把江洋深摁倒在地,一拳重重砸在他的鼻梁上,耳边顿时响起江洋深撕心裂肺的惨叫。然而江云疏的第二拳还没有落下,就被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制住,摁在了地上。

    “我呸你这个养不熟的狗崽子!”江洋深一边用手擦鼻血,一边抬起腿,往江云疏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大声道,“把他给我绑起来,本少爷今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江云疏被捆在刑架上,江洋深站在他面前,拿起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刃在他脸上反复摩挲:“长了这么一张狐狸一样勾人的脸,你还给我装什么三贞九烈?既然不肯给本少爷,那你留着这张脸,也没有用了。”

    江洋深那日得意的笑容,深深映在了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每一刀,痛入骨髓。江云疏没有在江洋深面前吭一声。

    忽然,江云疏又梦见自己一身黑衣,手持长剑,长斗篷的帽兜被夜风掀开,露出满脸狰狞的疤痕。江洋深跪在自己脚边,痛哭流涕认错求饶。江云疏冷冷地回答:“不原谅”。

    梦境里,一个叫兰月荷的女仙修从天而降,好似圣光普照大地的圣母一般,将江洋深护在身后,她说:“你哥哥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不能放下?因为你总是记着和他人的仇恨,才会活成如今的模样。”

    江云疏道:“关你屁事,我不原谅。”

    江云疏一剑杀得天昏地暗,那兰月荷倾全门之力也抵挡不住,带着江洋深一直逃到了落雁山,请出了她的师弟秦湛。

    落雁山下,秦湛像是一座挺拔的高塔拦在江云疏面前,岿然不动。

    江云疏冷冷道:“让开。”

    秦湛道:“此处不能。”

    江云疏冷笑一声,道:“能不能,只有我说了算!”

    江云疏一边和秦湛大打出手,一边骂他多管闲事道貌岸然伪君子。秦湛一直由着江云疏骂,并不还口,最后终于说了一句:报仇请往别地,落雁山是他师兄安息之处,不可上山杀人。

    江云疏都已经追到了落雁山,自然不肯退去,秦湛这个伪君子不让他在这里动手,他就偏偏要在这里报仇。然而他和秦湛几乎势均力敌,秦湛打不退他一分,他也上不了山一步。

    直到江云疏不经意露出手臂上的梅花血印,秦湛的目光一凛,瞬间动了杀意。

    秦湛反守为攻,剑意如秋风肃杀凛冽,江云疏才发现他刚才是手下留情,这下却夺命来了。

    双眼被冰冷雪亮的剑光一晃,秦湛的长剑如游龙矫健,转瞬已经刺到眼前,直取命门。

    .

    宫外无人的树丛里,白泽设了个结界把自己隐藏在其中,竟和孩子一般哭成了泪人。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白泽还是一只幼兽时,是他从冰天雪地的野外将自己抱回了家。也是如今这样的隆冬季节,他每天都会煮一碗热乎乎的米汤喂自己,抱着自己入睡,和照顾孩子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那时候自己可以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撒娇,他会让自己趴在他怀里午睡。等白泽长大了,就成了他躺在自己身上小憩。每当他躺在身上,白泽的心便会“砰砰砰”跳得厉害,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他的好梦。

    他很怕冷,会把手塞进自己胸前最长最柔软的毛里。每当那时候,白泽都会主动用长毛将他包裹起来,希望世间一切的寒冷,都无法向他靠近。

    可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就连天也嫉妒。本该渡劫飞升之日,却是魔王出世之时。他身扛百道天雷,带着重伤一剑退群魔千里,直退到修真界边缘的落雁山。

    他最终没有飞升,而是以自己的身躯结成封印,和魔王一起陨落了。从此永镇落雁山下,生生世世不再回转。

    他一生光明磊落扶危济困只落得这般下场,既然天道不公,白泽从此便弃了正道。白泽用了五十年化出人形,称霸妖界,只想有朝一日救他脱离苦海。

    如今,他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落雁山的,可是他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回来了!

    这次一定要抱紧他,一定要把他藏好,不可以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白泽独自在结界中待了好久,直到平复了情绪,再次踏出结界。

    出了那一方天地,仿佛刚才那个哭成孩子的人不是自己。白泽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泰然回到了寝宫。

    推开寝宫大门,隐隐约约能看到纱帐中,一个人靠坐在床头。

    一看到他的身影,白泽的心突然跳得厉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在床前停下了脚步。

    白泽在床前驻足,四周悄无声息。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胸口沉重而快速的心跳声。

    白泽站在床前,强自平静了好久,方才伸手掀开纱帐。

    掀开纱幔时,白泽的手堪堪僵在了半空中。

    靠在床头的人,身子十分清瘦,只穿了一身半透的白衣,衣襟半开,露出玲珑的锁骨,仿佛能盛下一汪清水。他的下半身盖着被子,双手被举起锁在了床头,凌乱半干的青丝遮掩下,双目轻阖。仿佛披着春雨风露的一株海棠,清媚动人、柔弱无助,令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