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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死寂,把八角青铜灯怕是要撑不住了,灯光颤颤巍巍的,像是随时要熄灭一般,相长宁坐在半明半暗中,发了一会愣,然后听见噗的一声轻响,灯光开始颤悠起来,八角青铜灯终于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随着光线逐渐微弱,黑暗张开了它的双臂,将相长宁彻底包裹了进来,相长宁没动,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过了一会,饕餮的声音才慢吞吞地响起:“那个……要再点一盏灯吗?” 相长宁警觉地反问:“你刚刚看到了?” 饕餮有点发蒙:“啊?” 相长宁眯了眯眼睛,哪能轻易放过它,道:“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饕餮犹豫了一下,才迟疑地道:“你亲他了?” 相长宁开始思索起如何做才能将兽魂灭口,饕餮那粗如麻绳一样的神经终于反应了过来,迅速改口道:“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 相长宁:…… 一片漆黑中,因为看不见,所以他只能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人,确认秦于晏的伤口真的在好转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在这里呆多久,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情。 相长宁就这么守在秦于晏身边,直到一瓶灵酒喂完了,秦于晏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 相长宁皱起眉来,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在秦于晏身上摸索着,这么长时间了,早已经无比熟悉,体温正常,呼吸正常,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了,除了眉心那一点伤口迟迟不曾愈合以外,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秦于晏就是不醒。 相长宁的手指猛地一顿,眉心的伤口? 他立刻低声唤道:“饕餮!” “怎么了?” 相长宁道:“点个灯来。” 饕餮犹豫了一下,才道:“没有灯笼了。” 相长宁疑惑:“怎么?” 饕餮小声解释道:“灯笼已经化掉了,只有眼珠子,你要么?” 闻言,相长宁不由痛苦地闭了一下眼,叹着气道:“眼珠子就眼珠子吧。” 过了一会,那颗青幽幽的眼珠子就飘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惊悚无比,相长宁忍不住拿手遮了一下眼睛,暗骂道:“这东西怎么就没化掉?” 饕餮道:“它阴气太重了,不好化。” 相长宁一点儿也不想跟它讨论这种事情,而是借着那青幽幽的诡异光芒,看了看秦于晏的眉心,那里原本有一道伤口,淌着殷红的血,因为伤口不大,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此时再看时,那伤口已经变成了深灰色,上尖下圆,像一颗被拉长的瓜子模样,这哪里是什么伤口?分明是魔种! 可是魔种怎么会跑到秦于晏的眉心位置来? 相长宁紧紧皱着眉,思索了一会,猜到或许是那一天,秦于晏与曲清江对抗时,动用了魔种的缘故,才导致这一后果。 现在该怎么办?相长宁是个丹修,他对魔修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更不可能知道这劳什子的魔种了,而对于魔种最为清楚的人应该是…… 正在这时,饕餮道:“看完了,你这眼珠子还要吗?” 相长宁摆了摆手:“赶紧拿走。” “哦。” 看着饕餮把那青色的眼珠子晃走了之后,他忽然开口问道:“饕餮,你可认得梼杌?” 饕餮愣了一下,才道:“认得,梼杌,混沌和穷奇,都认得。” 相长宁道:“你现在可能否与梼杌联系说话?” 饕餮想也不想地道:“自然可以,你要与它说话么?我让它来见你便是。” “见我?”相长宁敏锐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梼杌可以进入你的腹中?” “不是,”饕餮费劲地想了想,解释道:“我们与混元鼎原本就是一体的,我和梼杌都在混元鼎中,而你们在我的腹中,也就是说,你们也在混元鼎中,这不是很容易就能见到么?” 相长宁抽了一下嘴角:“隔着肚皮见么?” 饕餮道:“只能如此,你们并非魂体,不能进入混元鼎,否则魂魄会被吸走,成为死魂。” 相长宁道:“既然如此,也罢,麻烦你将梼杌请来,我有事情问它。” 饕餮道:“稍待片刻,我去叫它。” 饕餮说完,便没了声音,大抵是去联系梼杌去了,相长宁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梼杌在那寒渊城深渊下待了无数年,对于魔种和天魔道之事,大概是十分了解的,若有它在,恐怕秦于晏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相长宁的心中稍定,黑暗中,他碰到了秦于晏的手,有点凉,但是总比之前那冰冷的触感要好了很多,至少捂一捂,就能染上些许热度来。 相长宁想,待此事一了,他就…… 就如何? 他捏了捏眉心,曲清江如今已经认出他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秦于晏若是那天没有动手倒还好,他与曲清江无冤无仇,曲清江还不一定会动手杀他,只是以后就说不定了,这梁子是彻底结下来了。 相长宁以如今的修为对上曲清江,凭他的本事和手段,自保倒不是什么难题,打不过还能跑,但是秦于晏,就不一定了,从那一日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尽管秦于晏已经修了魔道,但是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