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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崇少与徐起潭算是要修成正果了,可这厢即便我已与萧浓情说开,也愿意原谅他过去的种种作为,也断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于是我静默良久,开口道: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根本不敢将这话问出来,于是挠挠头叹了口气,打算仍是与他讲明;日后他依旧回京享那高官厚禄,我二人缘尽于此,便也再不相欠了。 哪知萧浓情却忽然依偎过来,温软的身子投入我的怀抱,凑到我耳边低声道: “我今后再也不做官了。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地雷:大家都好可怕呀、一团rou、Bilgewater、23025391、董棂 1个; 感谢营养液: 醉死当涂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将他推开,不可置信地蹙眉道:“萧浓情,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 萧浓情点点头,本想再度朝我倚靠过来,下一刻却又分明感到了我的僵硬,于是收回手,眉眼低垂着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用极轻的嗓音继续道: “我已经不剩多少时日了……晟鸣,原谅我好不好?” “……” 他的前半句听起来颇有几分模糊,可惜我还良久沉浸在震惊中,并没有细想,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这阔别已久的老情人此时究竟是什么打算。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平静地看着我,仿佛不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我在恍惚过后,便也茫然起来,始终给不出一个果断的答复,他便也耐心地等着,没有主动开口去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于是我憋了许久,抬手指向窗外:“我的柴还没劈好。” 萧浓情一愣,随即会意地站起身:“我去劈。” 似乎也知道眼下不能急于一时,萧浓情略作迟疑,竟当真拂了拂自己做工精良的锦袖,到院中拾起不久前被我扔下的铁斧,有板有眼地劈起柴来。 以他这副贵公子的打扮,在平民百姓的小破院里劈柴显得是违和了些;知道他只是在我沉吟的空当随便找些事做,我倚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当机立断悄悄从他身后绕出去,一路朝崇贤弟的府衙奔去。 到了府衙一看,贤弟不在,后院石桌面对面放着两只茶盏,清冽的茶水仿佛还透着几许余温,而我爹正端坐在落日的树荫下,半晌端起茶盏,却是先叹了声气。 我心头一紧,听不出爹这声叹气究竟有何含义,更不晓得他已经从崇少那里听闻了多少,见他已是抬头朝我看来,便也踌躇着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倒也是一贯的闲适温馨。爹若无其事地啜着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教我略略放心了些;低头琢磨着打算开口之际,爹放下茶盏,俊眸淡淡地朝我看了过来。 “晟鸣啊……” 他开口,却是慢慢地道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这些年来,你可曾怨过爹?” 我呆了一下,眼看爹面上流出陌生的惆怅之色,心下便也明白了过来,摇头道:“不曾。” …… 兴许是比那苦大仇深的徐起潭年少几岁的缘故,我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也没有亲历过官场的鱼龙混杂,自然对身在朝中却消极避世、不愿以牙还牙的爹生不出丝毫怨恨来。 虽然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称不上亲密,可爹就是爹。 我不理解徐静枫对爹的怨恨,正如他也懒得和我共情。 爹自然知晓我语出真心,微微颔首后,神色便又变得飘忽起来,似乎是想起了此时还不知身在何处的亲子。“我也时常在想,若非我当年太过软弱,不敢忤逆李燝,不敢直面李烑,而是径直撇下这些恩恩怨怨带了你们两个远走京城,眼下是否又是另一番风景。” 我看着爹:“人各有命。” “……” 爹愣了一下,长久地看着我,随即苦笑出声道: “人各有命,想来倒也的确如此。若子淮也有晟鸣这般随遇而安的豁达,爹这一生也可算是别无所求了。” 他这话说得淡然,我却暗暗吃了一惊。 这还是三年来,爹头一回当着我的面主动提起徐静枫。 我低头琢磨着,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些什么;徐静枫毕竟是爹的亲子,理论上比我裴小侯还要亲得多,可三年来爹只带着我登山临水,竟也从未提过要去寻徐静枫的话。 我可不信爹和他的关系已经淡薄到了连生死都不在乎的地步,只是以往爹不曾提,我便也从未追问过。想了一会儿后,我摸摸鼻子,试探着问道:“爹知道徐……子淮,呃,他的下落么?” 我想不出该如何称呼这个人。徐静枫是假名,裴子淮忒过陌生,想要亲昵些称一声兄长,人家是我亲哥的几率也就堪堪一半。 爹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没打算掩饰,仍是淡淡地啜了口茶,道:“子淮现下就在渝州下辖的松溪村,方才说过之后,阿睿已经起身寻去了。” 我:“……” 松溪村,一个风景还算宜人的小村,距渝州城不过半日日程。 我这贤弟可算诠释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边还在匆忙托人到全国各处打听,孰不知人家就在他一步之遥的渝州辖村悠闲地隐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