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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御附和道:“霜妹的提议不错,我也许久没来上冶了。” 萧绝看过去,傅少御冲他眨了下左眼,他又快速转开目光。 自从那次亲密接触后,他就一直在回避傅少御,不进行眼神交流,也甚少说话,但他明白这只是流于表面的形式。 只要傅少御在身边,他就会留意关于他的一切。 哪怕不去看他,也会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捕捉他的声音。 “那好啊!”燕飞霜一拍巴掌,兴奋地跳到前面,倒退着边走边说:“让我想想,先带咱们傅大侠去哪里玩好呢?牡丹园?但这不是牡丹开的季节……” “现下桃花盛放,郊外那片桃林应该风景甚美,”施奕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拽到身边,道:“好好走路。” “啊对!”燕飞霜又晃到萧绝与傅少御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期待地问:“两位哥哥意下如何?咱们这就去吧?” 萧绝没发表意见,就听见傅少御说:“我都听他的。” “公子?”燕飞霜一脸殷切地问。 感到男人投过来的带着浅淡笑意的目光,萧绝扭头看向路边热闹的摊位,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咱们这就出发!” 燕飞霜如一只刚出巢的雀鸟,蹦蹦跳跳地在前领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施奕在旁不时应着几句,不让她太无聊。 桃林距离城门不过三里,远远看去一片绯色,将久违放晴的天空都染了艳丽。 城中不少人徒步来此游玩赏景,甚至有小贩在桃林下支起摊位吆喝叫卖,热闹之景堪比上元节灯会。 “哇,那边好美!”燕飞霜跳起来向远处张望一眼,就钻入人潮,往桃林深处跑。 “跑慢点!”施奕赶忙跟上,生怕她磕着碰着,爱护的心思,倒是比燕星寒这个亲哥哥要称职许多。 周围依旧熙熙攘攘,可萧绝却觉得身边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两人并肩而行,广袖掩映下的手不时轻擦而过,萧绝以为傅少御会借机说些什么,可竖着耳朵等了半天,男人却只字未言。 “少御哥?” 一声不太确定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声音温软,令人如沐春风。 循声回望,就见一白衣女子轻纱遮面,杏眸含泪,正柔情脉脉地凝视着傅少御。 萧绝的面色瞬间冷若冰霜。 傅少御在袖下勾了勾他的手指,才迎上那姑娘走过去,道:“兰芷,好久不见。” 女子摘下薄纱,露出一张姣好的脸,配上那水光潋滟的双眼,当真教人怜爱不已。 “少御哥,你……是来参加婚宴的吗?” “嗯,”傅少御点头,没多作解释,“你怎么在这儿?” 兰芷扯出一抹笑容,仰头看他:“外祖母家在上冶,父亲让我先住过来……从外祖母家出嫁,更方便些。” 话还没说完,两行热泪已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滚落。 贝齿轻咬,她终于忍不住心中委屈,颤声道:“少御哥,你知道的,我心有所属,不想嫁他。” “我懂,”傅少御轻叹一声,道:“委屈你了。” “若不是父亲以命相逼,我是宁死也不肯从的,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 “兰芷。” 无波无澜的一声称呼,让女子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她连忙擦去泪水,一双被水光浸润的眼睛红红的,透着几分无措与悲戚。 “对不起,是兰芷失态了。” 傅少御回眸看了看身后,萧绝已不知去向。 他敛起剑眉,道:“成亲是喜事,把眼睛哭肿了,还怎么做新娘子?改日我会备份贺礼差人送去,祝你……” 他顿了顿,目光终究放柔软了些。 “平安顺遂,无怨无悲。” 兰芷闻言,褪去了伤怀神色,笑容反而显露出几分真心。 当年她大病不起,自觉命数将尽,了无生趣,唯愿死前可以见上傅少御一面。父亲不忍让她郁郁而终,辗转找到了傅少御。 她本不抱希望,可傅少御不仅来了,还带来了救命良方。 自那时起,这颗心、这条命,便都是这个人的了。 哪怕对方一点都不想要。 “这位公子,来瞧瞧咱这发带、手帕、香扇、簪钗,都是顶好的手艺,买来送给娘子最合适不过了。”两人并肩走到一处小摊前,卖东西的大娘极其热情地拉住了傅少御的袖子。 兰芷摆手,想替傅少御推拒掉,却见他挑起一根约莫二指宽的红色发带,问:“这两端绣的是雀翎?” “是是是,”大娘连连点头,“雀翎好看不俗气,寓意也好,送你娘子她肯定喜欢。” “但愿如此。”傅少御付了钱,将发带小心折好放进袖中。 兰芷闪过一抹讶色,颤声问:“少御哥……可是有心上人了?” 傅少御面不改色道:“早已私定终身。” 兰芷怔了下:“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好福气。” “是我幸运。”傅少御笑笑,没有多言。 “起风了,我该回去了,”兰芷重新戴好面纱,对傅少御施了一礼,“贺礼就不收了,少御哥当日多喝两杯喜酒便是,珍重。” 傅少御点点头,见她转身同侍女一起往远处走去,他回身去寻萧绝。 桃林很大,越往林深处,人越少,桃枝也越发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