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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本命年的时候,应该穿点红的,不然会倒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 然而谁也不知道,慕九寒为什么抗拒这个颜色,大年初一他的娘亲搂着他要他穿红色,他就像要被剥鳞的鱼一样来回翻转,扭的不行,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母亲用红绳系了一块红玉给他挂脖子上了,聊胜于无,也勉强过了。 后来慕九寒说早知道会遇上你这个神经病,我天天吐也要穿红色的衣裳熬过那一年。 姬奕窝在软榻上笑的花枝乱颤的,书籍杯盏翻了一地。 服侍的宫人们站在门外,齐刷刷的站成一排,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一句话,太子爷性情孤绝怪异,这一刻和你嬉皮笑脸,下一刻就能把刀子送到你的心里,叫人不敢多有懈怠。 只是可惜,慕九寒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一眼看出这位太子爷的本性,也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 那是四月的时候,慕九寒从王疯子那里回去的路上,远远地看见巷口最大的那颗花树前站着十多个人,似慕九寒没有见过的人和衣着,看起来名贵的很,他打量了一会,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围观,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爱凑热闹的癖好。 却在将要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一道声音说道: “这一树火红,竟然无人欣赏,放在这里从开放到衰败,一概无人问津,那么它在开出这样的花的时候,是该多么的难过。” 这话真矫情,还是那种吃饱了没事干的矫情。 慕九寒一边心里默默的腹诽,本想无视路过,却又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就看见领头的那个人站在树下,一身的火红,却和他常见的那种发白的红色不同,而是正统的朱红色,衣服上绣着大朵栩栩如生的蔷薇花,腰间系着珠玉叮当,再往上看是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一双丹凤眼,眉间恰有一点朱砂。 好像是感应到了慕九寒的目光,对方也看了过来,眨了眨眼,便朝着慕九寒笑,慕九寒看着,恍恍惚惚,竟然有一种那颗花树成精的错觉。 实在是因为这个少爷长着一副淸贵俊艳的好相貌,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又穿的这么好,大约是什么王都里的贵人。 慕九寒虽然年纪小,也晓得本朝以红为尊,太祖皇帝与太妃从蔷薇锦城起家,虽然蔷薇不做国花,然而却也是轻易不能够使用的。 被这样看着,似乎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才算合理,毕竟是住在这里许多年。 于是慕九寒道: “无聊。” 吐出两个字,慕九寒又转身继续自己回去的路,然而还没有走出三步,面前就悄无声息的站了穿着一样衣服的三个壮汉。 他抬起头,眨眨眼睛。 了然的转过身,那少年却看着还专注在树上的神经病。 大概是真的看得累了,那个人转过身好像是要离开,瞧见慕九寒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倒像是惊着他似的说道: “你不走吗?” 九寒转头看了一眼三个武者,然后默默的看着此人,意思表达的十分明显,你的人堵着路,我怎么过? “吾并没有说拦你。” 少年似笑非笑,又觉得不可思议的说道: “留的路应该够你通行,难道你非要这个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才能过去,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呢,” …… 慕九寒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他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自己竟然不能反驳。 于是什么也不说就从最左侧的田埂上走了过去,竟然真的没有拦阻。 …… 真的是无聊。 慕九寒暗暗腹诽,以至于等到他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谁家这么纵容,竟然把一个神经病放出来四处溜达。 神经病少年乃是本国太子,名姬奕,字阳修,奉命微服私访,找他命中注定的伴读,目前方才微服私访到城郊。 第2章 奉旨入宫 姬奕站在原地站了一会,说我们出来是干什么来着? 自小跟在身边的小太监徐徐就说您是要亲自找一名侍读。 那就刚才过去的那个吧。 姬奕说道,又回头看了那树一眼,说有空把这颗树搬到宫里,在这也没有人欣赏他的美感。 徐徐背后一阵冷风过,第一千零一次后悔为何当初为太子挑选近侍太监的时候自己没有称病退出。 太子样样都好,只有一样,过分喜欢种花种草,太子东宫里花花草草的占了大半的位置,太子看见了喜欢的就往宫里搬,大多水土不服的移了死,接着死了移,循环往复,没个尽头。 只是那些花草长得好的也就罢了,就怕移了有异味或者引来什么东西的植物,实在是不好,一位娘娘就是因为打太zigong前走了一遭,回去后就生了红疹,痒痛不断,差点毁容,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陷害,后来查明了原因,乃是和太zigong里的一样花草相冲,然而太子受皇太后偏爱,皇帝也只是呵斥两句,然后便不了了之,这位娘娘哭了几通,反倒惹得圣上太后厌烦,说她不明大义,实在心窄,因此众人深知太子受宠非常,众人再也不敢从太子门前过了。 而太子本人更是不痛不痒,面对那名妃子的控诉,毫无任何反悔之心,乃至于告到了圣上面前,也只是将那些有所威胁的花搬到了宫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