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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仲益也恼了,语速飞快地质问:“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那么多女人你不爱!哪一个不比他优秀!”

    “不。”季肖白哼笑两声,嗤之以鼻,这种话他已经听了太多了。

    但是一想到赵栩,他的语调又缓和下来。他看向窗帘缝隙外的纷飞的雪,眸中泛出些许温柔,他淡淡道:

    “不是喜欢,而是爱。他是我会用一生去爱的人,不论他是否还会记得我。”

    童年时,季肖白一直处在绝望的孤独中。

    没有母爱,父亲常年缺席,哥哥自杀,没有玩伴,有的只是超负荷的学习和潜滋暗长的暴怒和压抑。

    直到离家出走,遇见赵栩——那个会带着他撒泼爬山、教他抓鱼吃的男孩,就像遇见一束光。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

    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可季肖白真挚的告白却永远无法穿透漫长的距离,传到心上人的心底去。

    他轻声道:“对我而言,他是我无法触及的奔跑的雪,是黑夜里的光。”

    只听一道劲脆的声响,季仲益点燃了打火机,抽起了烟。

    烟卷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迅速燃烧,他整张脸都藏在缭绕的烟雾之后,黑暗里也看不清他沉默的表情。

    季肖白将视线投向窗外良久,终于转过来看着父亲,淡淡嘲讽道:“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很有可能熬不下去而和大哥做出一样的选择。就算熬下去了,也只是一个性情暴戾孤僻的集团少爷,成年后按你们的意愿继承家业,继续开始金融领域的明争暗斗,活得压抑而世俗,轻贱着人命。”

    “你说,你们哪里比得上他?嗯?爸?”季肖白说出“爸”字时,语调上扬,埋怨和嘲讽不言而喻。

    季仲益又吐了几口烟云,然后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次,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他站起来,走到季肖白面前看着他,无比严肃地道:

    “我来找你不为别的,我不会向你道歉,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做了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知道自己儿子有男朋友时该做的事。我来是要告诉你,公司的安全防护被破坏了,域名不详,疑似来自境外。也就是说,那个人又卷土重来了。”

    季肖白的手瞬间握紧。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派去查探消息的四个手下只回来了三个。但第二天,他们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的是没回来的那个人的双手。

    并且,他的情报网被迅速切断,甚至在网络上开始进行反杀。

    第二天,他的部下接连遭到袭击,连他自己本人也在去亲自和线人见面的中途遭到了不明攻击。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放走赵栩,因为在他这里反而更危险。

    季肖白把心事统统藏在心底,他转动着杯盏,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季仲益把烟头摁进桌上的烟灰缸,然后猛地拍了一把桌子,用郑重的语气厉声警告:

    “季肖白!我不知道姓赵那小子是不是在你那里,但我奉劝你要么把他藏好,要么就甩开他别引火烧身。不要以为我和那个人年轻时曾经做过一点交易他就会给你面子不会对你下手,他现在已经变成魔鬼了!如果真想在一起的话,你小子就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给我好自为之!”

    说完,季仲益甩开门离去了。

    季肖白转头看窗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了无行人。

    他探口气,但是心绪被牵动,他又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阴暗的房间里,透着森冷的寒气。

    楼心是被冷醒的。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件空旷的房间内,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像是地下室。

    头很痛,仿佛被锐物撞击过一般,但是找不到疼痛的源头。

    地下室很大很大,正中昏暗无比的灯光甚至照不到房间的角落。从地上的冰凉湿冷来判断,这里应该依然是南方。

    但意识清醒后,恐惧便开始蔓延。

    是谁把她抓过来的?这里是哪里?对方想要知道什么?是不是和赵栩季肖白有关?什么时候会出现?她会遭遇什么?楼镜有没有事……

    独处的陌生环境往往很轻易就能给人恐惧感,因为被困者会胡思乱想,在心理上变得濒临崩溃。

    这个时候,楼心偏偏想起了赵栩。如果他处于这样的处境,他会怎么做?

    然后,脑海中赵栩的高大身影如强心剂一般让她冷静了下来,她站了起来,沿着密室观察四周环境。

    果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连门都没摸到。

    她背着光,刚靠着墙角蹲下一会儿,远处墙壁边就传来一阵机械的电子声,大概是门开了。

    楼心的心瞬间狂跳,猛然转身。

    紧接着,轻快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伴随着一句发音正宗的英语:

    “Helleous lady~”

    那人走到灯光下,楼心立即往后退了一大步。

    ——是楼心在地铁站见到的那张脸,那个金发碧眼的白人。

    他微笑着背着双手,有一种领导视察下级的滑稽感。

    他靠近楼心,用标准的普通话道:“还记得我吗?”

    楼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猛地掐住脖子惯到墙壁上,后脑在墙上一撞,生生地疼。

    男人像在地铁站壁咚时那样撑着墙,近距离看着她。不过不同的是,上次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是花,而这一次是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