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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弦愣了一瞬,面上蔓延出绯红,指尖缩了一下。 “如此贵重的东西……你……” 他说着要把镯子蜕下来,景存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指尖上亲了一口,笑道,“与殿下相比,并不算贵重。” “戴了这镯子,以后殿下便是有主的了。” 他环住贺锦弦的腰把人抱在腿上,下颌蹭在怀里人的墨发上,语气里带着亲昵。 贺锦弦捏了捏镯子上的琉璃珠子,眼里漆黑宛如化不开的浓墨。 这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敢丢下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景存跟贺锦弦腻歪了一会儿后回了府。府里青枝灯盏依旧亮着,正殿里景父景母坐在梨花木桌旁,热茶还在氤氲香气。 他脚步顿了一瞬,试探问道,“爹,娘。” “你们有事要同我商议?” 景父和景母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颇为复杂。半是窃喜半是伪装出来的心疼。 景父从椅子后拿出来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扔给了景存,开口道,“你自己看吧。” 景存打开了圣旨,上面写的边城战事告急,让他明日一早便随同禁军与二皇子贺容尘一起前往边城,任副使辅佐将军。 末尾注了加急,不得拖延,明日必须出发。 “存儿啊,爹娘也舍不得你,但是圣上的旨意咱是必须得听的。” “你的行李娘已经帮你打包好了,等到明日一早,你爹会送你去军营的。” 景存没从景母脸上看出来舍不得,她眉心虽然皱着,眼里却是带着喜悦。 他猜想这两人恐怕是早就计划好的,下定决心要把他扔边关历练两年。 景父,“既然已下了旨,你便随着去吧。去了之后听褚副将的话,别在军中惹事。” 景存收了圣旨,“我知道了。” 他转身往府邸大门处走,景父叫住了他,“这么晚了还出门作甚?” 景存停了下来,“我去跟人道别。” 身后传来景父和景母的声音,似乎在劝他道别可以寄信,他没放在心上,踏出了府门朝着宫里去了。 走在夜间的宫闱里,天上一片浓稠的深色。云间遮蔽住了闪烁的长庚星,月华遥遥的洒下光辉落在地面上,挂在暗幕中与榷星遥遥相对。 景存一边走一边想着,他若是去了边城,在那边少说呆上一年半载。贺锦弦一个人在宫里,以贺锦弦的性子,实在难以让他放下心来。 系统突然“叮”了一声,“宿主应该担心的是任务,而不是反派。” 景存,“我的任务不就是反派,有什么区别。” “叮,宿主担心的是反派这个人,而不是担心因为离开反派而无法完成任务。” 景存在心里“啧”了一声,“你平时不是挺帮着他的,怎么现在又反水了。” 系统掉线了,“叮,系统维护中。” 到了玉簪殿后门处,他推开了偏殿门进去。贺锦弦给了他一把偏殿的钥匙,方便他随时进出。 殿里带着平淡的冷梅香,景存放慢了脚步,走到了里间的床榻前。 贺锦弦已经睡了过去,墨发散在身后,白净的脸上睡出了两道红痕。垂下的眼睫落在眼睑下一层阴影,唇齿微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一个人睡还是乖得很。 景存心里想。 平日里这小玩意儿跟他睡的时候闹腾的不得了,八爪鱼一样扒着他,时不时半夜踹他一脚,还喜欢踢被子。 他正想着,床榻上的人眉心拧了拧,一脚踹开了被子,露出来一截白皙笔直的小腿。 景存眼皮子跳了跳,伸手按住了床榻上人的脚踝,帮他盖好了被子。 月光在贺锦弦身上洒下浅浅一层银辉,景存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软软的触感在他掌心颤了颤。 景存的目光一寸寸地落在贺锦弦的脸上,目光专注而珍视。 贺锦弦脸上的疤已经好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殿下,等我。”景存俯身在贺锦弦额头上亲了一口,收回了触碰他的手。 地上的黑影顺着窗沿消失,直至殿里恢复寂静,隐隐传来后院林子里杜鹃的啼鸣声。 床榻上的人睁开了眼。 贺锦弦摸了摸额头,盯着景存消失的方向,垂下了眼眸。 为什么不开口留住他? 晚风顺着雕花檀窗缝隙吹进来,空气中残留着一抹雪松香。 贺锦弦攥紧了掌心。 留不住的。留住了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也能留住吗? …… 景存回了自己的小院儿里,桌上他娘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东西。烛光熄灭,留下一缕青烟,他躺在床榻上看着房梁发呆,感觉心下有些空茫。 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是因为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他的小地坤而不开心。 殿外传来池子水边蛙鸣声,杜鹃一声声地拉长了腔调,草丛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院儿里的朝颜花似乎开了又合上。 他脑海里回忆起贺锦弦来,有各式各样的他。初见时的孤单、后来对他的冷淡与视而不见,时不时露出来的难过。贺锦弦会在人群中隔着人海寻找他身影、上堂课时偶尔朝他的方向瞥一眼,他答应的小事没做到贺锦弦会生闷气……偶尔撒娇,在他面前像一块儿小粘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