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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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鲜红的红绸伸过来,她略有些慌乱的握住,跟着红绸那一端的楼君炎走了进去,她能感到有许多探究的视线落在身上,脚步微乱,跨过门槛时不小心崴了一下,幸得一只微凉的手扶住才不至于出丑。 “小心。” 低沉的嗓音随风入耳。 饶是上世嫁顾辞时也没这般手足无措,握着她的大手微微紧了紧,旋即松开,陆燕尔定了定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在礼官的唱喝声中,她和楼君炎拜了天地。 随着一声礼成,陆燕尔松了口气,婚礼已成定局,仿佛压在她胸口重重叠叠的巨石也落了地,总归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了,左右都已成了这个男人的妻。 有人过来扶着她进了新房,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喜床上,耐心等着。 “小姐,你今早没吃什么吃食,要不先垫垫肚子?”晚晴取了桌上的糕点,同陆燕尔说道。 陆燕尔摸了摸瘪瘪如也的空肚子,本想矜持一下不吃,可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也不知道楼君炎何时过来,便取了块桃花糕小口吃起来。 “嗯,好好吃哦。” 陆燕尔眼睛一亮,嘴里含着糕点,口齿含糊不清,实在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又连吃了几块。 结果吃太急,噎着了。 “咳咳。” “小姐,你慢点。” 晚晴忙去给她倒了杯水,喝了水后,陆燕尔才稍稍觉得气儿有些顺了,幸亏屋里只留了晚晴,若叫旁人知晓她这般如饿狼扑食的样子,定要笑话死。 这一吃多就有些饭饱神虚,再加上连日的旅途困顿,陆燕尔勉强维持自己的仪态,头顶的凤冠也犹如千金重,竟有些犯困。 晚晴见她瞌睡恹恹的,忙找话同她说,可陆燕尔越听越想睡,手软软地撑着头上的凤冠就要朝枕头倒去,晚晴一把将她拉起来,陡然拔高声音道:“小姐!姑爷来了!” “什么?” 陆燕尔立刻睁眼,端正坐好,手微微交握放在膝间,急急道:“我盖头戴好没?” 晚晴抿着嘴笑:“小姐,你终于不犯困了。” “好啊,你个小丫头,学会诓骗人了,看我不打你的嘴。” 晚晴灵巧地躲开,陆燕尔被衣服凤冠所累,自不会真的追着她去打,被这么一闹,精神倒是多少恢复了一些。 “小姐,在九岭坡救了小姐的公子就是姑爷吧?”晚晴看着陆燕尔,突然说道。 本来还奇怪那位公子做出那般轻浮的动作,小姐为何没恼,还任由他给她擦拭脸,直到今儿个瞧见新郎官,才知道前日遇到的竟是新姑爷。 “嗯,是他。” 陆燕尔笑着点头,却突然回味过来,楼君炎为何会那么巧的出现九岭坡,并且,救了她之后就离开了。 就好像他提前知道她们会遇到土匪一样,脑中电光火石,似有什么东西闪现,可太快,陆燕尔来不及抓住。 且,门在这时被人推开,随后便是楼君炎的声音响了起来,同立在陆燕尔身侧的晚晴说道:“下去!” 晚晴低眉看了一眼陆燕尔,应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陆燕尔和楼君炎两个人,隔绝了外院的喧嚣,安静的出奇。 陆燕尔坐的笔直,虽比起方才不雅的行为,有造作装的嫌疑,但至少面上是看不出什么,可她等了半晌,却未见楼君炎有任何动作,甚至,从进门脚步未动一步。 他不动,她便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君炎终于缓步朝她走过去,修长好看的手撩起她的红盖头,神色难辨地盯着她殷红的嘴角,那眼神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 陆燕尔微仰着头,凤冠压着她脖子酸痛,可更让她承受不住的是他那怪异的目光盯得她心底直发毛。 “你……” 下一刻,在陆燕尔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楼君炎蓦地倾身而下,带着酒香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他伸指往她唇角轻轻一抹,指腹沾上一点残留的桃花糕渣。 “你喜欢桃花糕?” 陆燕尔脸嗖的一下蹿红了,窘迫不已,嘴唇蠕动了两下:“你总不来,我……我就饿了。” 软糯温甜的嗓音,自带嗔意,能勾的人心痒。 “饿?”楼君炎挑眉,意有所指。 ☆、第17章 夜深不愿意,嗯? 说了,楼君炎也未必会相信,反而对她持怀疑态度,不如不说。 “饮过合卺酒,我以后再也不会探知你的过去,昨日种种便如昨日死!”楼君炎深深地凝了陆燕尔一眼,“你只是陆燕尔,一个冠了楼少夫人名分的陆燕尔!” 举杯,一饮而尽。 陆燕尔浅浅一笑,低头,饮下合卺酒,酒入喉,有些辣嗓子,可她心里却犹如铺了一层蜜霜。 她转眸,笑看向楼君炎,一字字道:“夫君,你说顾辞前途可期,可我却觉得,你的前途更可期,你会比顾辞走的更远,走的更广阔!” 顾辞一生官路顺畅,即使位列权臣做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可他于国于民并未做出什么实事,反而,不如书中昙花一现的炮灰男配楼君炎,他摸爬滚打的十年艰辛官场路却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将他推至到首辅之位,哪怕死后也为百姓所称颂。 而顾辞的心思全都用在情情爱爱上面了,哪儿有多少家国情怀,所谓的家国大业都只不过是他感情的陪衬。 衬的他有多么宠爱那位白月光表妹! 楼君炎怔怔站着,被陆燕尔眼里的流光溢彩灼了眼,久久无法无神。 良久,他才开口:“你这算不算是奇货可居?” “那夫君可愿意当我的奇货?”陆燕尔灿然而笑。 楼君炎有些狼狈地躲开她的视线,生平第一次觉得,在个小姑娘面前溃不成军,因为,这个答案他目前给不出,他不确定一心入仕疯魔了般想要在官场上一展抱负,是否真会成功。 可这一刻,他却想永远护住这个全心信任他笃定他会乘风而起的小姑娘,护住她的笑靥如花。 而那日匪乱中,他竟然忍心让她直面血腥,实在是不该。 幸得,她的笑并没染上阴霾。 夜已深,烛火将燃尽。 屋外蹲守的两人,由初时的喜庆,转为现在的担忧。 楼夫人急的直搓手:“咋还没动静呢?你是不是没将那些春宫册子给儿子?你是不是没亲自给儿子指点一二?” 楼富贵老脸一红,嘀咕道:“册子给了的,以他的学习能力,肯定能看懂。” 楼夫人怒:“这么说,你没给儿子传授些实战经验?” “小声点,小声点,儿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没对哪个姑娘主动过,这次破天荒的同意成亲,心里肯定早就看上了人家,到了他嘴边的rou,他早晚都要吃的,你瞎cao什么心。” 楼富贵耐着性子给自家夫人分析,心说,哪有老子给儿子传授闺房秘事的,父亲的威严何在? 楼夫人狐疑道:“这儿媳妇真有那道士说的那么神,能帮到我们儿子?” “姑且看看吧。” “要是帮不上也没关系,能帮楼家传宗接代,生个大胖小子也好。” 吱的一声,头顶上的窗户被人推开,楼君炎僵硬地看着蹲墙根儿偷听的两人,颇为头疼:“你们,够了!” 楼富贵面露尴尬,楼夫人则淡定地抬头望月,一本正经地胡诌,“臭小子,我和你爹赏月至此,你有意见?” “有。”楼君炎面无表情地说,“不如,我陪你们一起赏月,如何?” 楼夫人讪讪一笑,摆手道:“月亮也不过尔尔,我和你爹回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冷落了新娘子,体贴点儿,新娘子第一次害羞,你要……” 恐自家夫人越说越离谱,楼富贵赶紧将人连拖带拽地拉走了,抱孙子魔怔了吧。 陆燕尔施施然地走到楼君炎身后,秀眉微蹙,正欲探头去看看是谁在听墙角,砰的一声,窗户被关上。 陆燕尔:“……” 楼君炎侧身,嗓音低哑,带着丝撩人的磁性:“夜深了,歇了吧。” 陆燕尔下意识地点头:“哦。” 结果,楼君炎根本没有与她同塌而眠的意思,自顾自儿地取了一床被褥铺到靠近外间的软塌上,合衣躺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似已入睡。 陆燕尔轻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绕到屏风后褪去层层叠叠的喜服,却不知原本睡着的人已睁眼,目光清明,幽幽暗暗地瞧着投射在屏风上的那抹朦胧剪影,体态婀娜,青丝轻扬,举手投足尽显妩媚的风情。 等她换好轻薄的寝衣往外走,他才翻了个身,收回目光。 陆燕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也不知是突然换了个陌生环境认床的缘故,还是纠结楼君炎前后态度的转变。 他分明开始是想要对她……,她虽没经历过,但能分辨出那是什么意思,一个男子对女子最深沉的渴望。 “你想找个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至少此刻,我不是你喜欢的,你也还没成为我喜欢的,所以,我不会勉强你!”楼君炎低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的夜,幽幽如梵音。 但我会对你好! 这最后一句,楼君炎并未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一遍。 ☆、第18章 新婚第一日说好的心善和气呢? 还等什么,公婆该等得不耐了吧? 陆燕尔面色未显,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少夫人的发髻不妥,当梳妇人云髻。” 说着,翠珠便散开陆燕尔的发髻,手指穿梭,灵巧至极,不过片刻,便挽了一个江州妇人最时兴的样式,高贵又不显沉闷老气,翠玉步摇轻荡,配着白玉耳珠上的珍珠耳坠,衬的陆燕尔颜色极好。 晚晴不禁看入了神,赞道:“太好看了,翠珠jiejie,你的手真巧,能教教我吗?” “没问题。” 这番耽搁,似看出陆燕尔脸上的焦灼,翠珠对着其中一个黄衣小婢递了个眼色:“春花,去知会夫人一声,少夫人马上就到。” “是。”春花应声退下。 陆燕尔不明所以,怎么好像自己这个做媳妇的端架子似的,翠珠解释道:“早上,公子已经同夫人说过了,说少夫人要多歇一会儿,奉茶的时间便延后,夫人他们自然不会在正厅等着少夫人。” 陆燕尔轻吸了口气,“那就好。” 而后,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