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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只是个开头, 随后六大家陆陆续续都比照康家的数量补交了。

    其它的中小海商见六大家如此,更加不敢拖延, 于是就连林方旭这个编外人员也忙到了现在。

    宁波城外的码头上, 停靠着几艘水师营的战船, 码头上还时不时有一队水师营的将士巡逻。

    如此架势, 丝毫不影响林方旭此时的好心情。

    他一边拿着折扇,给脸色有些微红的姜世云扇风,一边高兴道:“大哥这次来宁波,估计也是想参加市舶会的。”

    市舶会的消息在太子来宁波时就已经放出去了,当时林方旭还在林家村偷闲, 他家堂叔堂伯们倒是有几人想来参加。

    不过那时候康子期还没犯事儿,重整市舶的事也没什么进展,林方旭觉得时机并不好。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事,知道族人的想法,林方旭出发去宁波时,便承诺过会留意此事。

    所以康子期被抓的时候,林方旭就偷摸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大概是告诉族里,若是要参加市舶会的话,要开始准备了。

    林成秉有些好奇地看着一队佩戴长刀的东瀛武士,护着几名东瀛商人从他们旁边经过。

    “旭哥儿啊,你看这些人……,不怕出乱子啊?”

    林成秉凑到林方旭旁边,低声询问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群金发碧眼的欧罗巴人说说笑笑地下船,后面还跟着十来个扛着火铳的壮汉,抬着几个大箱子。

    林方旭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市舶会日期将近,宁波城内已经聚集了来自各国的商人。

    不过见长辈如此忧心,林方旭还是宽慰道:“秉叔,你当水师营的将士也是来参加市舶会的么?且放心好了,闹不起来的。”

    为了这次市舶会的安全,三大水师营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清海了,就是现在,海上每天也是有巡逻船队的。

    林方旭猜想,威远侯应该不仅是因为自己想要投诚,大约也是接到了五军都督府下的军令,不得不尽力配合。

    所以说有的人即使胸中再有丘壑,谋略过人,他也只能当个谋士,至少目前只能当个谋士,比说林方旭自己。

    他没有太子这样的身份,也没有一个皇帝老子,伯叔也没有掌管天下兵马,更指挥不动这些侯爷、知府。

    不过林方旭并没有意难平,慢慢来,人生还很长嘛,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哟,这不是林大人么?康某跟林大人总能不期而遇,还真是有缘啦!”

    故作惊讶的声音,清空了林方旭满脑子的杂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然这说的是一般人,林方旭并不认为自己是一般人,康子攸当然也这样觉得。

    所以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般,满是喜色地寒暄起来。

    “确实有缘,康公子这是从海上回来了,倒是算准了时候啊!”林方旭一

    脸感慨道。

    康子攸假装听不出其中深意,脸上带着几分向往道:“确实是算着时间回来的呢,宁波城要办市舶会,怎么也得回来凑一下热闹啊!”

    这回换作林方旭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还以为康公子是看着事情解决完了才回来的,倒是林某误会康公子了。”

    姜世云自康子攸出现,便被他后面一人吸引了目光,只因为他识得此人。

    河心岛上使乌木刀的匪首,此时正穿着新罗服装,站在康子攸后面。

    康家事已经了结,包括朝廷在内的各方势力,都不想纠结海盗一事,姜世云知道现在并不是发难时机。

    只是听康子攸和林方旭两人在那里装模作样,姜世云听得有些无语,也有些烦躁,忍不住开口打断道:“那两位新罗客人是康公子朋友?”

    姜世云问得直接,康子攸也答得直接:“那两位是新罗商人,确实是在下朋友,此次也是来参加市舶会的。”

    姜世云沉了沉脸,见那匪首似笑非笑爱地看着自己,心里憋屈得很,语气硬邦邦道:“左边那位新罗商人看着可真眼熟!怕不是第一次来宁波吧?!”

    康子攸眼里闪着幽光,含笑道:“第一次来呢,大约是人有相似吧。”

    林方旭依旧面带笑意,神色淡然,但康子攸却感觉出来,他周身气息似乎多了一些攻击性。

    之所以如此敏锐,大概是大家都是同类的原因。

    康子攸不想再作纠缠,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所以谦虚有礼道:“林大人,康某久不曾归家,牵挂得紧,便先告辞了,若有机会,改日再登门拜访。”

    游子归家,思亲心切。

    林方旭格外善解人意道:“自然,自然……,康公子早些回府吧,听说令尊自从康二公子离开后,便一直卧床不起,康公子回来正好尽孝。”

    此时又换康子攸沉了沉脸,但到底没多说什么,只带着两位“新罗商人”离开。

    看着康子攸一脸憋闷,姜世云心里十分满意,给林方旭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不错……,气死他!’

    林方旭回他一个谦虚的眼神,‘还行吧,算他跑得快!’

    林方勤看着两人挤眉弄眼,心里暗暗好笑,也有些同情康子攸,论嘴皮子,他家旭哥儿堪称翘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林成秉和林成桂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多半和朝廷的事有关,他们便也不多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