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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我今年才不过九岁,你年纪不比我大上多少,这样的年龄说什么‘情爱’,不觉得太早太荒谬了吗?”

    “我倒觉得……”苏轻尘逼近周琅的面,“你做这幅大人模样才是真正的为时过早。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他眯眼,“你是否真的是一个孩子了。”

    小周琅稍稍往后退了一退,离苏轻尘远些,面上严肃神情不变,继续他的猜测。

    “周家灭门之祸当日,哥哥说不定有希望趁乱离开,但……”周琅稍顿,“我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不知道具体经过,只怕你被迫情蛊缠身,是极不满的。我虽年幼,却也知晓,哥哥你没有义务保护我,我也没有权利为了恢复自己的灵根而索要哥哥你的性命,强行用情蛊将哥哥你绑在我身边,并非正人君子所为……”

    “所以……”苏轻尘半开玩笑的问,“你莫不是想要解除情蛊?”

    周琅面色不变,认真道:“我想解除情蛊,但是——”他一字一顿,“我不会解除情蛊。”

    苏轻尘面上笑意收敛,顺着周琅的话问道:“为何?”

    这一次,周琅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转脸去看面前火堆。

    那火堆因为许久没有人管照,火势愈渐微弱。夜风扫过,最后一火苗挣扎片刻,终是败在强风之下。周遭完全暗了下来,唯有红色微光在余烬里苟延残喘。

    周琅拿一根枯枝,戳一下火堆余烬。又是一阵夜风吹过,带起了红色火苗,周琅趁机丢了些树叶进去,一阵烟雾之后,火光重现。

    周琅幽幽道:“哥哥,你不觉得,夜风与余烬,正如同现在的你与我吗?”

    苏轻尘笑:“我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周琅低头,继续用枯枝挑弄着火堆,没多久,火势重新旺了起来。

    “余烬是我,夜风是你。夜风可以轻易将余烬熄灭,却也可以在一根枯枝的帮助下,叫余烬重获新生。”

    苏轻尘默然不语。

    周郎将手中枯枝扔下。不多时,火势由强转弱,最后重又变为一堆余烬。

    黑暗再度降临。

    “哥哥,我不能解开情蛊。”周琅转头,望着苏轻尘方向,“并非不想,而是不能。若是我解开了情蛊,哥哥你怕是会第一时间杀死我吧。”

    苏轻尘嘴角扯出一个温和的笑:“你小小年纪,未免想太多了。”他语气温柔,仿若情人间的呢喃,“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周琅也回他一个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他坚持道:“你会。”

    “为何如此笃定?”苏轻尘摸了下周琅的头,动作很轻。

    周琅偏头躲开苏轻尘的手,摇了摇头。

    “哥哥,从我醒来时候,你未免对我太好,这不符合常理。那情蛊最多只能叫你‘爱’我罢了,却无法消除你心中的恨与不满。换做是普通人,多少会有所抗拒。可是哥哥你表现的太自然了,好像你对我好是天经地义一样。”

    苏轻尘反驳道:“既然我‘爱’你,自然要对你好。”

    周琅摇头,“但是,哥哥你又为何要在我面前示弱呢?你对我的确是好,但刻意为之的成分居多,因为你想叫我记住你的好。在这同时,你一次次的在我面前展示你满身的伤痕。如你所说,周家灵丹妙药无数,为何你不用它来治你的伤?你表面上虽然总是叫我不要担心,还在我看你右手伤痕时候,刻意将手背在身后。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哥哥你会煮饭、会抓山鸡、会挖野菜、会拔鸡毛炖鸡汤,没理由不会包扎伤口吧?”

    苏轻尘笑:“所以,你想说什么?”

    周琅沉默半晌,才道:“我不能如你所愿解开情蛊。即便我以上所言皆错,哥哥你是真的为我好,我依旧不能解开情蛊。”

    苏轻尘似乎是真的有些疑惑了,问道:“为什么呢?”

    周琅望着苏轻尘的眼:“因为你是灵源体,是修界趋之若鹜的灵源体。若是我解开情蛊,你定会为了防止我泄密而杀我灭口。”

    苏轻尘:“……呵,我瞧你醒来时候哭的那么伤心,还以为你是个小包子呢。”

    周琅垂眸:“我也想做一个小包子的……但哥哥你却问了我那个问题。”

    苏轻尘沉吟道:“你是说,我不该同你讨要解释吗?”

    周琅点头:“你怕我不记得情蛊之事,刻意试探时候,我便觉得没必要装下去了。说不记得,恐怕会被你教一些法子引诱我解除情蛊。说记得,怕你继续在我面前装可怜扮深情。况且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我不想那么累,索性直接说开的好。”

    苏轻尘并未搭腔,他重新燃了一堆火,给周琅舀了一碗鸡汤。

    “你既然唤我哥哥,作为回应,我便唤你小琅吧。”

    他勺子递到周琅嘴边,笑的和煦:“小琅你定是饿了吧,快些趁热吃的好。”

    周琅:“……哥哥,你不明白吗?我同你说开,便是不想同你演下去,你又何必做出如此关切的姿态呢?我想和你和平相处,等到哪日我确信你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时候,我自然会解除情蛊。作为报答,我会赠予你半数周家秘宝。”

    苏轻尘不答,只是将勺子更加贴近周琅的唇,“来,小琅,张嘴。”

    周琅:“……”

    从那之后,周琅收获了一枚人形狗皮膏药。

    烦不胜烦间,原本还遗留着世家矜贵气度的周琅渐渐忘了何为淡定,越来越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