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等两人走远,她脸上笑容蓦地消失不见,半晌又重新笑起来,笑弧里蔓延出恶意与快意。 “夏令营确实给了我很多惊喜。” 喃喃自语后,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往反方向走,想到无意中听到的那个秘密,脚步因为愉悦而越发轻快起来。 * 回到家时,温书瑜竟然觉得很不真实。 一方面觉得自己离开家很久似的,另一方面却又矛盾地觉得好像出发的事就在昨天,那七天的时光不过是一场梦。 短暂的、美好的,还偷偷藏着许多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眠眠!” 她蓦地回神,“来啦来啦!” 顾及到脚踝的扭伤,她还不太敢跑动,但走路的确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 温治尔替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示意她先进去。 温书瑜不疑有他,推开张婶已经提前打开的、虚掩着的门。 下一秒—— “欢迎我们的宝贝眠眠回家!” “庆祝夏令营圆满结束!” 彩带迸溅,客厅里漂浮着数不清的粉紫色气球,温跃戴着粉红的毛球尖角帽,和赵棠如一起扯开一大张海报。 上面印着六个字体夸张的大字:欢迎宝贝回家! 温书瑜吓了一跳,下一秒被这夸张的阵势和滑稽的装扮逗笑,立刻兴奋小跑过去,“爸爸!” 温跃忙不迭松开海报,把小女儿抱了个满怀,笑得见牙不见眼,头上的帽子笨拙地耷拉下来。 “唉,”赵棠如酸溜溜地叹了口气,“有了爸就忘了妈了。” “哪有嘛!”温书瑜凑过去把人抱住,还仰头在赵棠如脸上亲了一口。 身后传来温治尔幽怨的喊声:“眠眠——” “你们把我切成四瓣算啦!”温书瑜哭笑不得。 温朗逸一把拽住温治尔的衣领,阻止他冲过去,“大家都很想你。” “是啊,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大家怪不习惯的,我和你mama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我不是有每天和你们打电话嘛。”温书瑜心虚道。 “说起打电话!”温治尔一脸崩溃,“温朗逸太狡诈了,居然还故意支开我,占用我和你说话的时间!” 温朗逸微微一笑,“怪你自己蠢。” 温书瑜赶紧溜到两人中间,两只手各挽一个晃晃悠悠地撒娇:“别吵啦,我现在都回来了,就不要计较之前的事情了嘛。” 温朗逸摸了摸她的头,“乖,洗个澡下来吃饭吧,厨师今天做的菜都是你喜欢的。” “转移话题,遮盖罪行。”看着少女脚步轻快地上楼,温治尔侧头瞥一眼温朗逸,轻飘飘冷哼一声。 “爸爸!这些气球别扔了呀,”温书瑜边上楼边不忘叮嘱,“我想都放到我房间来。” “好,一会就让你哥给你送上去。” 等她洗完,温治尔也敲门送来了气球。一大束气球涌了进来,他一松手,气球就纷纷漂浮起来,直到一齐抵住天花板。 温书瑜欢呼一声,抬手拽了拽垂下来的绳子,气球顿时像波浪似地飘动。 “诶,二哥,”忽然想起什么,温书瑜把人叫住,“你先别走,快过来。”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温治尔走过来。 她凑过去小声道:“再过半个月不是爸爸的生日吗,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你呢?” “我决定送条领带,不过想弄点不一样的,比如在上面绣点东西什么的,显得独一无二。”温书瑜手指比划两下,接着讨好地笑嘻嘻道,“二哥——” “怎么,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不是没有领带拿来练手嘛……你借两条给我用用呗。” “你随便挑,一会我都给你拿过来。”温治尔捏了捏她的脸,起身时提醒,“快下来吃饭啊,饭菜都准备好了。” “知道啦。”温书瑜应声。 等人走了,她目光慢吞吞滑到一边的手机上。 就这么盯着看了几分钟,她“噌”地坐起身抓过手机,翻出那人的号码后在输入框里打出一行字。 【我掩饰得很好,我爸爸他们都没发现。】 发吗? 要发吗? 她手指缩了缩,有点忐忑和紧张。 有什么大不了的,发吧!大不了就是他根本不回复而已。 想到这,她一咬牙,半闭着眼点下发送键后就准备把手机当烫手山芋一样扔出去。 手机脱手前的一瞬间,屏幕骤然亮了起来。 【嗯,继续保持。】 啊啊啊回了回了回了! 温书瑜攥紧手机贴住胸口,往后倒在床上还顺带卷着被子滚了几圈。 他居然这么快就回了!还说“继续保持”! 她拿着手机钻出被子,一面平复呼吸和心跳,一面飞快回复了“好的”,外加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 这次他没再回复,但她却依然格外满足。 温书瑜握着手机重新躺下,仰躺看着头顶漂浮的气球时,整个人仿佛也和它们一样飘到半空踩不着地。 好吧……她太容易满足了。 那她可不可以再贪心地请求一个愿望?比如…… 比如在半个月后父亲的生日晚宴上,和他跳一支舞。 第17章 秘密失守 半个月一晃而过。 温跃的生日晚宴在温家名下一处地产举行,邀请的宾客都颇有地位名望,涉及各个领域。其中大多都与温家交好或有交集。 晚八点,晚宴正式开始,开始前半小时宾客就陆续进了场。 温书瑜坐在二楼休息室里有点紧张。 她不是紧张接下来要面临的场合,而是在紧张那个人——她已经从两个哥哥口中听说了,这次晚宴他会来。 “眠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楼。”温跃神采奕奕地站在一旁,朝妻子和女儿抬起臂弯。 虽然已年过四十,但一身西装笔挺的温跃却显得格外成熟有魅力。 温书瑜悄悄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侍者打开休息室的门,带着这一家三口经过二楼的走廊、露台,最终停在楼梯口。 “眠眠,跟着爸爸。”温跃低声提醒。 温书瑜有点忐忑,轻轻点头,“嗯。” 一楼宾客纷纷停下交谈,抬头望向缓缓从楼梯走下来的一家三口。 气势风采不减的夫妇走在前面,后面则跟着个身穿银白色长裙、面容精致的少女,而众人所熟悉的温家长子与次子,正一左一右站在一楼楼梯末端两侧等候。 西装革履,高大英俊。 缀在吊顶上的巨大水晶吊灯投射下莹辉,眼前缓缓进行的情景就像放慢的电影画面。 众人屏住呼吸,忍不住惊叹。 温书瑜微微收敛下颌,提着裙摆姿态文静地迈着台阶,心跳却有些急促。 他现在来了吗?他会看到现在这一幕,注意到现在的自己吗? 她没注意听停下的父亲到底对宾客说了些什么,只是像礼仪课上学的那样,安安静静、面带微笑地站在旁边。 她能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也在将目光投向人群,但是视线却没有真正聚焦到谁身上。 一会再找也不迟。温书瑜安慰自己。 温跃没有直言介绍身边的少女,但众人却都心照不宣地猜到了身份——这样“万众瞩目”地第一次带到外人视野中亮相,除了那个传言中的掌上明珠不作他想。 少女银白长裙上缀满波光粼粼的碎钻,灯笼形的袖口显出几分娇俏可爱。那头柔顺蓬松的黑色长发别在耳后披散着,头顶是一顶枝叶简单缠绕形状的银色“桂冠”。 随着走动和灯光的变换,她整个人像笼罩着一层淡芒。 “这温家千金多大了?”有人低声问。 “好像才十六,怎么,打什么主意呢。” “我家里混小子刚成年,再过两年嘛……这终身大事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做梦呢你,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众人低声议论纷纷。 晚宴开始,温书瑜第一支舞和父亲跳了之后被两个哥哥拉到了一边,哭笑不得地听他们一本正经地争论第二支舞该和谁跳。 听着听着,她没忍住走了神,偷偷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站在这个角度,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人似乎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身边簇拥着的人或讨好谄媚或小心翼翼,他单手执着高脚杯,不时漫不经心微微扬起下颌浅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