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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悲惨,触目惊心。 有一辆面包车,横着被撞在腰上,陈落打碎玻璃看到一个小女孩,闭着眼睛,像是安详的睡着了。她撞在椅背,额头染着一大片血污,碎发垂在她的唇边,在逼仄的车厢中,仿若静默的天使。 陈落将她从车窗小心地拉出来,一个陌生的女士站在陈落身后帮忙托着小孩子的身子,女士约有四十多岁,她含着泪,颤抖着手,擦干净小姑娘的脸。莫名的情绪共鸣,陈落陪在女士身边,递给她水和毛巾。 这是人性,共同抵御残酷的灾难,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生命的离去而哭泣。 夜色深冷,陈落记不清女士的面容,却记得清楚那双颤抖的手,和小女孩柔软的碎发。 陈落摸摸口袋,睡衣里没有打火机和烟盒,他捻了一下因缺血而冰冷的指尖,拖着步子走向超市。小黑狗坐在门口,目光烁烁,似在审视陈落的情绪。 “回去睡觉。”陈落说,他右手划了一道伤口,只能用左手摸摸狗头。 小狗看到陈落受伤,眼神微凝,紧紧跟在陈落身后,哼哼唧唧个没完。 “怎么了?”陈落拉上卷帘门,关紧玻璃门,回头,小狗可怜兮兮地趴着,尾巴抻直平铺在地上,眼珠向上看,眉头一耸一耸的,可怜又可爱。陈落不禁想笑,用受伤手指的指腹拂过小狗头顶顺滑的短毛,“这是善良的印记,是好事。” 小狗抬起头,疑惑地歪歪脑袋。 陈落站起身,朝楼梯走去:“也不知道向钧怎么样了。” 对于这条狗,陈落其实有很多疑问,他平日里性子随和,但不是个粗心的人。向钧将小狗抱来,分明不了解小狗的有些习惯。比如小狗不吃狗粮,向钧却带来两大包狗粮,说明向钧根本没有喂过小狗,或者和小狗一起生活过。那么,向钧为什么要捡这条狗呢? 其次,昨天下午小狗对着毫无异状的十字路口摇尾巴,凌晨就发生了连环车祸,这是必然还是偶然? 陈落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和向钧做了六年朋友,多少沾染了些疑神疑鬼的毛病。他姑且说服自己这事是巧合,坐在床边,看着小狗走出大卧室,这回它倒不坚持守着自己睡觉了。 陈落合被而眠,一觉睡到天亮。 八点,闹钟准时响起。陈落皱着眉头,显然没有得到一个好梦。他一巴掌拍掉闹钟,翻个身,用被子盖住头。 床脚传来刺啦刺啦爪子挠木头的声音,加上小狗软乎乎的哼唧,从物理和精神两个途径蹂躏陈落。陈老板无可奈何地坐起来,看着小黑狗:“你不困吗?” 小狗无辜地瞪着眼睛,扒着床沿,咧开嘴巴笑。 陈落挪到床边,揉揉狗头,踩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去厨房给小狗切rou。 小家伙最近饭量大起来,从一次二百克五花rou,到一次半公斤,陈落觉得自己要被吃破产了,真的。 切成生rou片堆满食盆,陈落弯腰把盆放在小狗面前。 趁着小狗狼吞虎咽的功夫,陈落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打个荷包蛋,切几片火腿肠,再撒上点葱花,看着漂亮,闻起来喷香。 吃完早餐,将碗和食盆丢进水槽洗干净,陈落带着小狗下楼。 理货,上架,开门迎客。 陈落坐在桌子后,例行拿起新到的报纸阅读。饶是身处如此发达的信息时代,陈落仍没有丢掉看报纸的习惯。他单手撑着腮帮子,认认真真读内页豆腐块似的文章,以及占满整个版面的时评。 张屹的声音传来:“你家小狗到磨牙期了?” “什么?”陈落抬起头朝门外看。 张屹站在门口,脚边的小狗叼着一根树枝咯吱咯吱地啃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一般小狗三个月开始换牙,豆豆多大了?”张屹问。 陈落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朋友捡来给我的。” “长得挺快。”张屹稀奇地说,“我记得刚见它的时候巴掌大,我以为刚生出来。” “可能是流浪导致营养不良?”陈落猜测,“它现在胃口大的很。” “三个月的话,确实在长身体的时候。”张屹说,“多喂点钙片维生素,强壮骨骼。” “好。”陈落认真记下。 张屹蹲下,逗弄了一会儿狗,说:“店里有磨牙棒,我拿一根给你。” “这多不好意思。”陈落说,他随手拿一盒烟扔给张屹,“给,接着。” 张屹准确地接住烟,说:“瞧你,这么客气。” “礼尚往来。”陈落坐下,问,“你前几天说,要把你老婆接回来?” “等做完月子,下下周。”张屹说,他抹了把脸,苦闷地说,“反正我说啥都不对,我媳妇和我妈轮着骂我。” “你这长久下来不是个事啊。”陈落说。 “是啊,所以我着急把我媳妇接回来,本来这段时期慧敏脾气就不稳定。”说到这个,张屹满肚子苦水,“慧敏一哭,我闺女跟着哭,我妈在后面骂,真是头大。” “雇个保姆呢?”陈落问。 “你看我赚的这点钱,够吗?”张屹深深叹气,“没钱,难啊。” “是啊。”陈落看着咬树枝咬得欢实的小狗,想到这家伙一顿要一盆五花rou,就觉得钱包受到威胁。 “不跟你诉苦了,我回去拿磨牙棒。”张屹站起身,突然想起来什么,打个响指,“对了,我要戒烟,等我家囡囡回来,我要给她做个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