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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端着粥站在榻旁不死心,苦口婆心念叨:“陛下,就吃一点,一会周太医来复诊又要怪老奴劝不动您,吃点饭对身体好。” 洵追蒙住脑袋心说就算吃饭,这身体也扛不住造。 王公公的声音犹如魔音绕耳,洵追痛苦地再往床榻深处滚一个身位。 “昭王殿下。” “嘭。”洵追一头磕在墙面,他裹着被子满头大汗,从远处看就好像一只胖乎乎的大虫子。 “退下吧。” 是晏昭和的声音,紧接着洵追便感到自己的被子正在被人一点点从外头剥开,就好像剥橘子皮那样。晏昭和冰凉的手伸进来放到他肩窝处,洵追早就热得不行,立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 晏昭和温声:“要继续睡也可以,起来吃点再睡。” 洵追捂住半边眼睛嫌光太强,他胡乱闭着眼找到晏昭和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去。晏昭和常年腰上别着同一块玉佩,玉佩冰凉的质感刚好抵在洵追眼眶上。 “陛下,臣要出去几日,走前会打点好一切事宜,不过还请陛下不要随意出宫。”晏昭和轻抚洵追的后背,洵追后背明显一僵,没有刚刚那么放松。 晏昭和笑道,“如果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陛下大可以就像现在这样一觉睡过去,一切等臣回来处理。刑部侍郎也会帮助陛下,楚大统领这段日子会一直在宫内。” 洵追伸出食指写字,问晏昭和去做什么。 晏昭和拍拍洵追的手,“总不是个人私事。” 洵追又道,你有私事? “臣的家里就臣一个人,孤家寡人没有私事。”晏昭和颇为好笑道,“是私事陛下就不让臣离开了吗?” 洵追又不回答了,直到他听到勺子与瓷碗的碰撞,晏昭和说今日的粥熬的很不错。 “陛下……臣一会就要启程,陛下不说点吉利话吗?” 洵追在黑暗中睁眼。 “至少让臣觉得放心陛下一个人在宫中。” 或许是晏昭和的语气在空旷的寝殿里显得有些单薄,又或许是他语调里掺着莫名的凉意,洵追双手撑着床榻慢慢坐起,被子从肩膀处滑下,全部堆在脚边。 “张嘴。”晏昭和盛着粥的勺子已经递过来。 洵追嗓子眼发干,吃下这一勺半凉的粥,虽比不上水来的滋润,但也略略缓解。 晏昭和说是很快会回来,但洵追并不觉得真的会快去快回,他心里猛地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抓住晏昭和端着碗的手,晏昭和一时没注意,差点将粥撒在被褥上。 洵追冲到书房拿纸笔,很快跑回来,直接将纸砚放在地上写道:“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晏昭和又给洵追喂一勺粥,“不会。” “会。”洵追写。 “臣从没骗过陛下。” 堵地洵追哑口无言。 晏昭和所说的公务,洵追并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洵追本就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再说知道的多麻烦也多。 “需要从我这里挑小太监跟着服侍吗?”洵追又写道。 “不用,人多招摇。”晏昭和道,“臣还是那句话,不要出宫,京城不太平,陛下只要出去就是靶子。” 洵追总算没有顶嘴,晏昭和略蹙着的眉终于也舒展开,“周太医在外头候着,现在应该等的不耐烦了,臣就不打扰陛下歇息。别跟周太医置气,太医总是为了陛下的健康着想。” 周太医今日没臭脸,对洵追格外温柔,连诊脉都轻柔许多。 周太医笑道:“陛**体恢复的比臣想象中要快,想来是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洵追写:朕什么时候没有好好吃药? “陛下宫里的花草总是长不大,半个多月就要换一茬,这可不太好。”周太医说。 洵追冷哼,他就是往花盆里倒药怎么着? “不过。”周太医话音一转,“是药三分毒,陛下的确要少喝。” 直到中午,洵追才意识到晏昭和早上这是来告别。 他问王公公昭王什么时候启程,王公公摸摸脑门说老奴去问问。 王公公差人去问楚大统领,楚泱回复说早晨便启程了,现在应该已经到达第一个驿馆。 晏昭和离开的前几日还很平静,洵追吃吃睡睡连早朝都敷衍的很,崇王要来请安都被楚泱挡了回去。 赵传之带着莺歌小筑已有的所有证据汇报案情,张达钟到底是有本事,这才过了几天,蔻丹的供词便全部推翻,重新建立所有已知证据的联系点。 赵传之的证据一式两份,给洵追呈上去一份,自己手里拿一份。提到哪处,他告诉洵追页数,洵追便翻到哪页。 “赵大人比臣又经验,昨日赵大人在与臣一同商议时提出一个假设。京城的人口都是做过调查,哪条巷子有哪些家户都是在官府做过记录。这几日官府上报,并没有一户走失人口,就证明这些尸体的出处并不是京城内。” 赵张两位不知道洵追被拐到莺歌小筑,但洵追记得清清楚楚,莺歌小筑那两人打晕自己的熟练程度不亚于街上小偷顺走钱财,就证明这两人一定是经常作案。 他脑海里闪过那日那个小女孩说过的一句话。 回去娘亲自会找最好的大夫诊治,把他卖出去值之前那个花魁卖身的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