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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成年人的异能爆发,每一个成功者,自身无不抱有强烈的愿望。

    李院长是不愿意弄巧成拙的,她点点头,把那个盒子顺手放在了严巨蜥的枕边,道,“如果严先生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那在医疗仪停止之后,确保全身无其他伤痕,就可以服下盒内的药物了。”

    “一日一剂,一周后停药,之后重复五个疗程。剩下的药,严先生可在离开时叫陪护去药房领取。”

    “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李院长走得毫不留恋,只是在她刚刚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严巨蜥喊住了他,迟疑着道,“李院长,若是......我该......”

    若是我决定了,我该怎么去找你呢?

    李院长微微一笑,回身道,“严先生比较幸运,我这两日不出诊,都会留在医疗星,如果您改变了主意,可以告诉给住院处的任意一个人,她们会转告我的。再见。”

    花白头发的女人转身拉开门,脚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地悄然离去了。

    严巨蜥注意到,她的身姿,比活蹦乱跳青春年少的小护士和自己久经锻炼的保镖还要轻盈,落地无声。

    门安静地合上了。

    严巨蜥长出一口气,向后一仰,沉沉地靠在床上,用一只胳膊压住额头,陷入了沉思。

    他在主城跟随的秦,只是普通的木系异能,并不是家主嫡支所拥有的,那种瑰丽神秘的异能。

    严巨蜥的迟疑,并不是他不想服用那种定制的解毒剂,而是在那一刻,他心中生出了一种野望。

    普普通通的木系异能,得来有什么用呢?像他跟随的秦那样,去搞城市绿化?去给家主的庭院种花?去给家主种植美味的瓜果梨桃和粮食?

    他不愿意那样过一辈子。

    这次离开定盘星的任务,其实没什么人愿意做,大家都知道,牵牛星是个野蛮之地,满是血腥和杀戮,哪怕要接触的,是号称和平与守护的安保联盟,但哪一个保镖手里没沾过血?

    来激怒这样一个危险的敌人,很有可能性命不保,有去无回。

    严巨蜥也不愿意来,但是,首先,他是没有异能的普通随侍,其次,他还是随侍中最没有背景的分支子弟,他所处的那一支严姓,血脉虽然算不得偏远,但千百年来,也只出了他这么一个出息的子弟而已。

    出发之前,他心中除了忐忑,更深处,则满是身不由己的愤懑,却没想过,这竟然是自己一生难得的机遇。

    他不想再被人抛出来当做弃子,不想只有离开主城之后才敢偷偷摸摸地带上皮质手套装模作样。

    他想正大光明地走在主城里,露出自己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

    他想拥有,嫡支主脉里,只有家主和家主预备役才能拥有的异能。

    他想留在主城,再不回到那个对他恶意满满的家。

    严巨蜥神经质般地啃着自己的指甲,内心天人交战。

    他从小就被教导,不可打探嫡支主脉尤其是家主的异能,且任何对定盘星外之人泄露家主秘密者,唯死而已。

    主城所有的随侍都对家主的异能讳莫如深,但是没人知道,严巨蜥曾经亲眼见过家主,还被他赠予过异能之物。

    一朵金玫瑰。

    那年夏日,他刚成为那位木系异能的秦——严木樨的随侍不久,被他带去家主的花园中劳作。

    家主的花园位于黄金塔之下,方圆百顷,占地颇广,家主那年看腻了旧日的花园,亲自设计了一副图案,要负责种植的秦们尽快完工。

    他还小,不过跟着跑腿打杂而已,夏日炎炎,他被派去取冰和冷饮,结果不慎迷失在偌大的花阵之中,头顶艳丽的花朵遮天蔽日,勾勒出五彩绚丽的天空,他跌跌撞撞地奔跑于期间的鹅卵石小路之上,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哭得满脸都是泪。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花丛中响起,“这是哪儿来的小哭包啊,扰人清梦。”

    他愣愣地站住,向声音来处看去,分花拂柳一般,从花树之后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的什么,严巨蜥已经忘了,只记得他挽起袖子,露出的遒劲有力的双臂,和一双,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

    他当时一惊,忍不住开始打起嗝儿来,那个人虽然满脸不耐却还是半蹲下来,递给他一张手帕,开始试着安抚他,“不要哭啦,小哭包,你是谁家的孩子?”

    严巨蜥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呢,“我是严木樨家的孩子”?他或许那么回答了,那个人就了然地笑了,只说了一句“可惜”,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然后便摘了手套,随意取了一只花,捏在手里,又戴上手套,把花递给了自己,“小哭包,送你只玫瑰,不要哭了。我叫人送你去你木樨叔叔那里。”

    哭得视线模糊的严巨蜥懵懵懂懂地接过了那只花,然后就被一个管家一样的人带到了严木樨身边,那个人跟严木樨交代了几句什么便离开了。

    严木樨当时没说什么,只揉了揉他的头,叹息着说了句,“难得好运道。”

    他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好运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那只他迟钝到走出去好远才发现的金质花朵?

    严巨蜥后来跟在严木樨身边久了,见得花多了,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玫瑰,只是定盘星常见的星草花罢了。

    而玫瑰,是古地球上,恋人们彼此示爱的一种美丽植物,已经绝迹于星际万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