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喝口水。”

    叶子鱼看着坐在草地上的谢迟,叹了气,将方才在小卖部买来的水递给她,看着她伸手后,才继续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没...”

    谢迟接过水,也没喝,就拿在手上,一双眸子四处乱飘,半响后才在她探究的目光下组织好语言,低声道:

    “我只是觉得,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有点难受。”

    “哈?”

    她说的太轻,叶子鱼一时没听清,又追问了遍,“你刚刚说什么?太小声了,我没听见。”

    “嗯.....”

    谢迟不再回答,只是笑了声,抬手示意她看向对面篝火燃起的地方。

    “你看,那里有人在跳街舞呢。”

    “嗯?大概是街舞社的人吧,这也算是他们每年的传统活动了。”

    ——嗯??!

    她突然反应过来,回头气势汹汹地看了眼谢迟,“你还想转移话题??!”

    “不是不是,”谢迟赶忙摆摆手,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挺帅的,很厉害啊,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什么很帅?”

    身后传来了某人熟悉的声音。

    耳畔也落下道温热的呼吸,带着股这个年龄段男孩子身上特有的薄汗味。

    谢迟一怔,抬头看向那个转瞬间,就抵在身前的人。

    ——长睫微掩,黑眸如夜,里面隐约浮动着的,是她的身影。

    “说话啊,问你呢,刚刚说哪个帅呢?说说,也许我还能帮你要来联系方式。”

    见她不答,他便又笑着问了声。

    “帅......”

    叶子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她坐在原处,目光在他和那几个跳街舞的中间来回打转,许久后才明白他的意思,涨红了脸,着急道:

    “我不是,没喜欢,就感叹一声,你,你冷静一点。”

    “......”

    俞杨本就是随口一问,此刻见她这么紧张,便也多了些逗弄她的心思,“我就随口一问,你干嘛这么激动?真的喜欢?”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眼那几个还在跳街舞的那男孩,后者也注意到这里的视线,停下动作,看向他们这。

    “哪个?”

    俞杨说着,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是那个戴着红色帽子的?还是那个卷头发的?”

    “嚯——我看那个穿背心的好像也挺帅,刚刚打篮球时候好像也在,你不会是喜欢这种运动型的吧?”

    他回眸看她,眼里倒没什么不满,只剩笑意闪烁。

    可慌乱中的谢迟明显没注意到他此时的心情,有些生气起来。

    “不是!!俞杨你干嘛啊!!!”

    谢迟看着他脸上玩味的笑,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拉他。

    生怕这人一个冲动,又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不曾想,就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却让俞杨泄出了声轻嘶,眉头也紧跟着皱起,在额上堆叠出痛苦的形状。

    谢迟动作一顿,瞬间反应过来,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往他胳膊上照去。

    手电筒里的光有些不太稳定,但谢迟仍看清了他胳膊上的那片深浅不一的淤痕,和上边贴得马马虎虎的狗皮膏药。

    已经上过药了?

    谢迟奇怪地戳了下那狗皮膏药,又看了眼俞杨,“怎么了?”

    “刚刚抢球的时候磕的。”

    “唔。”

    谢迟不可置否地应了声,随即又看了眼龇牙咧嘴的他,放开手,毫不留情地揭穿:

    “行啦,别装了,你先前被孙凌打断好几根肋骨都没哼一声呢,这才几个淤青啊,比生生被打到休克还疼?”

    “......”

    俞杨闻言,喉咙滚动了下,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收回手,无奈看她。

    再开口时,一向强硬的语气中也难得带上了些委屈。

    “你怎么都不关心我啊?”

    “关心?”

    谢迟正想说这就几个淤青,过几天就消了,还能怎么关心,脑门上就突然挨了记暴栗。

    ??

    她吃痛抬眸,接着就撞进了某人不满的目光中。

    “那个只说过几次话的语文课代表都比你关心我。”

    “语文课代表?”

    谢迟揉了下自己的额头,“乔晚?”

    “是啊,”俞杨没发觉不对,回忆了下,继续道,“当时我刚拍完照,就看她跑过来,见着我,二话不说,扔过来副狗皮膏药,还有一个什么药,接着就跑了,跑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问。”

    ......

    久久没人说话。

    直到不远处的篝火那传来阵欢呼后,俞杨才意识到什么,低头对上她无语的视线。

    “干嘛?”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后,谢迟才叹息一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有时候我不太认同叶子鱼,但我得说有一句话她还是说对了的。”

    “什么?”

    “你就是个注孤生的铁憨憨。”

    “....我...憨憨...?”

    没想到她会突然骂人,俞杨在原地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起身追上,拦住她问:

    “不是,等等,你说清楚,什么憨憨?”

    “你没发现——”

    谢迟想起方才在医务室门口撞到乔晚时,她脸上慌乱的表情,不禁又叹了声气,同时一手攥住他的手,另一手稍稍施力,将手从他的钳制中解脱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自己去问乔晚吧,友善一点,别吓到人家啊。”

    说罢,她转身就想去找叶子鱼。

    可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的俞杨哪里肯放过她,见她挣脱,便复又将她拽回,蹙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就......你不懂吗?”

    “我……”

    “你都和我告白了,怎么会不懂呢?!”

    谢迟见这憨憨仍是不解风情,一时气急,倒是将心里话喊了出来。

    刚刚还各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和他逐渐黯下的眸子一起。

    “呃,不是我,我不是拿你表白这事开玩笑...我就...做个类比,类比。”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说罢又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删掉重来,就听见旁边传来了声无比熟悉的笑声。

    尾音微微上翘,像是被人为加入了过量糖精,光是听着,就腻得慌。

    俩个人听见声音,往旁边看去。

    和林牧黎视线相接的刹那,俩人都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

    可林牧黎却像是没看见他俩眼中的厌恶般,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打转了会儿,笑道:

    “这不是小谢迟没?这么巧啊,你们也是来看烟花的?”

    “......”

    谢迟没应,瞥了眼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林牧洵,见他状况还算是良好后才收回视线,隐隐松了口气。

    “走吧。”

    她拽了拽俞杨,又随口胡编了个理由,“不是说要找叶子鱼一起去看烟花么?”

    “叶子鱼?”

    俞杨一愣,目光全集中在她主动靠上来的手上。

    直到对上某个小家伙不满的眼神后,他才轻笑了声,翻过手,手指顺着着她手背的纹路一路向上,将她的手包进手心,紧紧握住。

    “嗯,走吧,带你去看烟花。”

    说完,也不等面前那俩人反应,就想带人离开。

    可面前突然出现了个带着细纱手套的手。

    “怎么?”

    他回眸,看着笑盈盈的林牧黎,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等等嘛,和我们说几句话,应该不影响你们谈情说——”

    “你要说什么?”

    谢迟受不了地打断,“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孰料林牧黎听见这话,居然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一起走?”

    “一起......什么?”

    谢迟蹙眉,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笑道:“我们关系有好到要一起走的地步吗?”

    “没有吗?”林牧黎看了眼他俩,又看看杵在一边,从方才开始就没有任何动作的林牧洵,“我倒是觉得我们四个之间,倒还真的是——”

    “关.系.匪.浅呢,不是么?”

    “......疯子。”

    谢迟不想多说,拉着俞杨就往另一边的草坪走。

    “小谢迟,想知道这学校的篝火晚会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么?”

    身后传来林牧黎的声音,谢迟脚步微顿了下,却没回头。

    “啊,不想知道么?我也是还刚刚在医务室里照顾小洵时,护士告诉我的呢,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你身边那位哦。”

    她笑着说了声。

    声音不大,但不得不说,还是把谢迟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于是她凑到俞杨耳边,轻声问:“啥?”

    “一个很无聊的传说。”俞杨回了句,瞥了眼身后的林牧黎,疑惑道,“她瞧着也不像是会看这种无聊传说的人啊。”

    “所以,什么传说?”

    她话音刚落,就见俞杨脸上浮现出了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紧接着,就听见他俯在耳边的一句:

    “就,不知道从哪届情侣传下来的,说是在等会的烟火下,对着篝火接吻,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

    emmmm......

    谢迟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果然,很无聊啊。

    可是,林牧黎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她思索了会儿,正要说话,就听见“砰”的一声。

    盛大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紧接着,无数烟花腾空而起,带着下边篝火的火光,将cao场上的这一小方夜空生生映成了不夜天。

    烟花下,篝火旁......吻?

    谢迟愣了下,嘴巴张合着,缓缓吐出句,“不会吧?”

    “什么?”

    俞杨垂眸看她,可她已经猛地转过身去,被他攥住的右手腕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翻折着。

    她却完全没察觉到痛一样,只是呆滞地注视着身前,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超自然现象。

    “喂!你干嘛?不要命了吗?!”

    他一惊,放手,循着谢迟的目光一路向上看去。

    紧接着,他便瞪大了眼,连呼吸也停了。

    只见被烟花照亮的夜空中。

    那浑身都被黑衣包裹着的瘦小女孩,垫起脚,在林牧洵的脸上,轻轻覆下了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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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亲上没亲上没亲上!

    最后林牧洵偏头了!只碰到了脸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但阿迟的醋罐子彻底炸了是真的。

    ps:那个梗概,没出现在文里,但老实说,我当时设定剧情时候,好像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脑子中,然后写下了大纲,现在写出来。

    pps:我可能要再消失俩天,原因,嗯,你们懂的(又要期末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