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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愣了愣,忙不迭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不可置信道:“我不是在做梦罢……”

    绮桑发自内心替他感到高兴:“吃都吃了还做梦呐?”

    少年感激地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你找阁主要的?我、我……多谢!”

    绮桑摆了摆手:“不客气,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罢了,现在毒已经解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少年这才展颜笑了出来,挠挠头道:“这些天一直在为这事发愁,没想到你突然就把解药给我送了过来,我还有些糊涂……”他说着,转而看向蓝心,“蓝掌使,阁主有没有说如何处置我?”

    蓝心平静道:“阁主说全凭越姑娘决断。”

    绮桑有点意外:“我?”

    蓝心颔首:“他之前劫持过姑娘,按阁里的规矩便是死罪一条,不过阁主发了话,只要姑娘不计前嫌,该怎么处置,都由姑娘说了算。”

    少年立即向绮桑投去欣喜视线。

    绮桑回望过去:“你应该不会想继续留在七星阁了吧?”

    少年连忙问道:“那你愿意放我走吗?”

    绮桑笑:“当然愿意了!”

    少年喜出望外:“那太好了!父亲和母亲虽然不在了,可我还有个下落不明的弟弟,我要去找他!”

    闻言,蓝心瞧了瞧他,沉默。

    绮桑道:“你还有个弟弟?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少年摇头,神情仍是雀跃的:“不知,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找到他的!”

    听他说还有个亲人,绮桑自是为他开心,但也不由暗暗思索起来,孟青说过他们一家都是越长风的暗卫,既然当初就已经杀了他父母,那不知他弟弟是否还在?若是还活着,想必孟青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这么想着,绮桑便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蓝心,可她还没开口问,便见蓝心抬腿道:“属下还有要事去办,二位慢聊。”

    绮桑一把将她拉住:“等等!”

    蓝心微微回头,脸色如常:“姑娘想问的,属下之后再答。”言毕,她不着痕迹地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见她这副模样,绮桑心底突然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怔了怔,随即将她松开了。

    少年并未察觉到这二人的不对,只兴高采烈道:“等找到弟弟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这些江湖上的矛盾,我也都不想参与了。”

    绮桑的心情一瞬便复杂起来,询问道:“那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少年欢喜不已:“已经恢复了自由身,阁里也没必要久留,我这就走。”

    绮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少年也笑了笑,抱拳道:“你救了我,便是欠了你一桩恩情,以后你若是有难,我必会赶来相救。”

    绮桑点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抿了抿嘴,些许不好意思道:“我叫卫离。”

    绮桑称赞:“好名字,我记住了。”

    “姑娘大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少年庄重道,“后会有期。”

    绮桑微微一笑:“后会有期。”

    愁闷已解,清秀的面容一扫往日的阴霾,变得明朗而轻松,眼中的笑意也经久不消,少年一脚踏上雕花木栏,瞬间便朝远空掠了过去。

    轻快的背影透着明显的恣意,人逐渐走远了,绮桑立在原地看着他,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不多时,便见离去不久的蓝心又自廊角转了出来。

    绮桑也不废话,直问道:“他弟弟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蓝心并未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预感被证实,绮桑心里一凉。

    少年的笑容犹在眼前浮现,她默然一阵,声音冷了几分:“是孟青杀的?”

    蓝心叹息:“卫家几辈人都是给碧云山庄卖命的暗卫,做了不少有损阁内之事,若非鬼手轻功绝妙逃脱得及时,又还有些利用价值,他也活不到今日。”

    绮桑闭了闭眼:“他弟弟多大了?”

    蓝心面露为难:“越姑娘……”

    “回答我。”

    “不到十岁。”

    绮桑实在忍不住愤怒:“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你们怎么就下得去手?!”

    蓝心静了静,回道:“昔日老阁主遭越长风设计,断肠崖起了一场大火,阁主夫人葬身火海,小姐也被劫走,此事阁主该是有告知过姑娘,而那纵火的凶手,便是卫家人。”

    她顿了顿,看着绮桑,“姑娘设身处地想一想,若姑娘乃是七星阁阁主,会轻易放过他们么?当日鬼手之父便是今日的鬼手,倘使不尽早斩草除根,稚子长大后又会前来复仇,如此只会是恶性循环,不如及时扼杀,以免将来重蹈覆辙。”

    “同样的事情,假若是七星阁派暗卫前往碧云山庄,越长风的手段会更加残忍,虽说他女儿越初寒是出了名的正直,可面对敌人她亦是不会心软,要不是顾念着姑娘,鬼手的命阁主也不会留。”

    绮桑内心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武林纷争其实很难分出一个对错,要追根溯源怕是结了几辈子的仇,说也说不清,我只是……”她嗫嚅片刻,叹气,“你见到了,他刚才有多高兴。”

    蓝心道:“可他也受命杀过很多西境子民,天道轮回,不过是经历他人同等的苦痛罢了,姑娘不必太过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