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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的皮肤似乎比手肘要敏感一些,任衍在给他涂药时,他的肩背线条绷得很紧,不时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任衍动作轻柔,段吹雨习惯了刺痛感之后,就觉得药水触上皮肤的那种冰冰凉的感觉还挺舒服。 “一会帮我胳膊上缠个纱布。”少爷又吩咐道,“谢谢。” “……”任衍很轻地笑了一下,“这么宝贝自己。” 明明刚才连药都懒得上,这会又这么讲究。 他笑得快而短促,段吹雨没有注意到,说:“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任衍“嗯”了声,低声道:“你妈帮你你不要,倒是挺能支使我。” 段吹雨揉了揉鼻子,实话实说道:“她做这种事……我别扭,而且她也干不来这个,要是她帮我上药,我大概得疼死。”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会不自觉地跟最亲近的人保持距离,相反的,他们也更容易对年龄虚长几岁的男生产生信赖感。 或许两方在认知和阅历上会有那么一点差距,但这些差距恰恰是将他们牵系起来的纽带。 上完药后,任衍把段吹雨的作业检查了一遍。段吹雨说到做到,今天毫无保留地展示了真实水平。 正确率很高,和之前惨不忍睹的试卷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任衍把错的几道题跟段吹雨简单讲解了一下,就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作业你们老师课上都会讲,我再讲一遍没必要,这是我给你找的辅导书。”任衍指了指那一叠辅导资料,“都是提高题,你以后写完作业就写这个。” 段吹雨随手翻了两页,扑面而来的地狱气息。 段习风说任衍是江苏人,能从江苏考来北京,考的还是名牌学府,基本上已经属于神人级别,想到网上流传的“江苏地狱模式高考”,段吹雨不禁打了个寒颤。 段吹雨搓了搓胳膊,嘀咕道:“突然起点这么高?” “你自己的水平,你自己心里有数。”任衍淡淡道。 段吹雨抬眸看他一眼。 这话不假,以他们学校现在的教学进度来看,他稍微拼一拼,很快就能追到头。 人总得往上爬不是? 任衍曲起食指在辅导资料上轻叩两下,说:“以后我就讲这些。” 提高题做起来确实很吃力,句子更长,结构更复杂,段吹雨看着一长串单词都认不出几个的复合句昏头昏脑,有点缓不过劲来。 他抬眸时,仍然看到那人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嘴唇微微张合,一边看手机,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段吹雨忽然觉得,这人可能不是在听音乐。 开小差的当儿,段吹雨摸出手机给邹轶发了条微信。 口欠:问你个事儿,你们那高考英语卷难吗? 走一走:? 走一走:地狱模式了解一下? 口欠:[白眼] 走一走:明天给你寄一叠过来感受一下?[阴险] 段吹雨低头看了眼面前宛如天书的辅导资料,回复道:谢谢,暂时不用 任衍离开的时候,家门口来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任衍纳闷道:“你怎么进来的?” 小区的安保系统很严,外人不能随意进出,进来一般都需要联系业主。 老外道:“我高中寄宿的那户人家就住这儿,保安都认得我。” “嘿,这就是你教的小孩儿啊。”老外新奇地打量着段吹雨,cao着一口散装京腔,“这么漂亮呢!” 他的中文不错,口音也不太明显,但语气夹带着不怎么地道的京腔,就显得莫名滑稽。 谁家夸男孩子用“漂亮”这个词儿的,段吹雨不高兴了,嘴角往下一垮。 “你好啊,我叫王虎,任衍的朋友。”王虎热情地跟段吹雨打招呼。 王虎…… 段吹雨没忍住,嗤笑一声。 “这名儿不错。”段吹雨不吝啬地夸赞,还竖了竖大拇指。 “我自个儿取的!怎么样,不错吧!”王虎笑得很得意,言罢还拱了一下任衍,“你还说不好听,你看人小孩儿多有眼光。” 任衍撇过脸去,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张面瘫脸:“走吧。” “走了啊,小孩儿,bye~”王虎朝段吹雨挥挥手,而后走到任衍身边飞快地说了一串英文。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也压低了,说时还转过来看了眼段吹雨,段吹雨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他只模模糊糊听到任衍轻声骂了句“滚”,声音很沉。 王虎朗声笑了几声,他们的谈话声又逐渐明晰起来。 “那人还缠着你呢?要不你今天去我宿舍住得了,省得你尴尬。” “住不下。”这是任衍的声音。 “打地铺。” “……” 声音慢慢远去,跟他们的身影一起隐没在静谧的夜色里。 * 高三的日子是按秒过的,每分每秒都填得满满当当,但是时间却溜得很快。任衍并不是每天都会来给段吹雨补课,一个礼拜大概来个三四天,时间也不固定,有时五六点,有时七八点。 今天就没来。 十中的高三学生每两个礼拜放一次假,明天是周末,段吹雨回家后收到了李易的微信。 李易:今儿哥几个聚餐,明景巷新开了家火锅店,听说味道不错,生意超级火爆,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