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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过去百余年,面馆的老板换得她都认不出了,做出的吃食却还是她当初喜欢的味道。

    她也未曾想过,居然会和小道侣喜欢同一家面馆的吃食,于是忍不住对游倾卓道:“这家面馆开了少说也有百年,倾卓要是喜欢,只管提一声,我便会带你来。”

    游倾卓下意识想说“不麻烦师父”,但看着褚怀霜期待的目光,她便将话咽下,弯起眼笑笑,点头。

    待她吃饱,二人离开陈记面馆。

    褚怀霜不急着回酒坊,领着小道侣在镇上转了一圈,进谷物店挑选凡人酿酒的原料,买了足够酿一年酒的谷物。

    “倾卓,借你的储物镯一用。”付了银两,褚怀霜看着店家将谷物搬出,对游倾卓道。

    游倾卓忙抚上藏在袖底的储物镯,只见红芒一闪,谷物皆被收入镯中。

    “这些都是给倚淳真人作谢礼用的。”走出谷物店,褚怀霜才解释,“我问过掌门,倚淳真人不收重礼。若要感谢她,只能送些酿酒所需之物。”

    游倾卓嗯了一声,忽然捏了捏自己的白衣,“师父,以后我能抽空去酒坊给真人打下手吗?这套衣裳……”

    褚怀霜知道她要说什么,握住她的手腕,摩挲起储物镯,笑道:“你和为师的谢礼放在一起了。”

    二人回到酒坊后,倚淳真人一听便欣然收下了。

    “放这放这,哎呀,你们师徒太客气了!以后记得来喝新酿的酒啊!”倚淳真人直接将二人带去粮仓,推门入内后,在空中信手画了个圈,拍了拍中间,示意游倾卓将戴着储物镯的手伸进去。

    褚怀霜摆摆手,无奈道:“真人,您每回新酿的酒都太烈了,连我也一杯倒……”

    倚淳真人揉着自己的头发,哈哈一笑,“那下回我酿些果酒吧,葡萄酒之类的。那种不烈,小倾卓也可以陪你一起喝。”

    放好谷物,游倾卓刚收回手,飘悬在空中的圈便消失了。

    闻言,她眸光一亮,故意轻咦一声:“师父喜欢喝酒?”

    “你是不知,她与她娘亲都是嗜酒如命,隔两三个月都要到我这儿来取酒呢!”倚淳真人悠悠道,还指了指褚怀霜衣带上悬挂的紫金葫芦,“这葫芦便是我送给你师父盛酒用的。不过说来也奇怪,绒绒啊,你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镇上的酒肆了,齐老板同我闲聊时还提过你。”

    褚怀霜笑道:“最近戒了,劳烦真人代我向齐老板说一声。”

    “戒了?”倚淳真人若有所思,故意小声嘀咕,“也是,佳侣在侧,再去酒肆可不像话。”

    这声嘀咕,被师徒二人听得真切。

    褚怀霜下意识朝游倾卓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悄悄向自己投来目光。

    四目相对,她心中一惊,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坦然微笑,“真人说得是。”

    余光瞥见小道侣目光一呆,褚怀霜唇角微勾,继续道:“等纳新大典之后罢,这几日实在不是举杯对饮的良辰。”

    上一世,除却合籍当晚,她倒是从来都没有和游倾卓对饮过,也不知对方的酒量如何。

    游倾卓却有些仓促,脸色也变了,攥着褚怀霜的袖子,急急道:“师父,我、我不会喝酒!”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从前没沾过酒,喝酒应该很容易醉。一醉,很有可能……会当场现出妖身……”

    褚怀霜一怔,瞧着她不安的模样,忽然想起来了。

    她们合籍时,必须饮合卺酒。当时游倾卓喝完酒,不一会儿就醉了,随后便化为赤龙,不顾她再三呼喊,仓皇逃离婚房。

    记起往事,褚怀霜哭笑不得。

    原来饮酒竟成了小道侣的心理阴影!

    在心里暗叹一声,褚怀霜安抚她:“无妨,若真到了那时候,我会照顾好你的妖身。”

    她顿了顿,郑重道:“只要你留在我身旁,玄仁宫上下,谁也别想知道你的身份!”

    与此同时,泷谧休息的病房内却乱作一团。

    “呀!你这妖好无礼!突然发难干什么!”

    避过迎面袭来的冰镖,千柠背部贴墙,看着躺在榻上、面露凶光的赤龙妖,她不高兴地眯起眼,晃了晃手中的药膏,“我是在上药,不是轻薄你!”

    泷谧却白牙紧咬,扯紧松垮垮搭在身上的茶色外袍,凝视她半晌,勉力吐出二字:“出去。”

    千柠还没上完药,自然不依,摇了摇头,快步走回来。

    “出去!”泷谧提高声音,指尖微动,正要继续凝出冰镖,怎料视线中的狐妖身形一闪,待她反应过来,已被对方紧紧摁住。

    “我上完药就出去,乖。”捏了捏泷谧的脸颊,千柠毫不客气地唤出藤蔓,将她的四肢捆紧,再拉开衣袍,准备继续上药,“上个药又不会要你的命。你们赤龙族也没拘谨到这个地步吧?”

    温热的手指贴着泷谧的肌肤,将药膏均匀抹上。

    “你身体不好,等伤愈合了也别急着回山上,我给你开些药补补吧。”感到她还在挣扎,千柠边抹药边道,“你放心,我和倚淳真人是老熟人,对你们赤龙族的灵血没有兴趣,哪怕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

    她忽然顿住动作,眸光一冷,“喂,你要是再乱动,信不信我直接弄昏你啊?”

    泷谧不动了,呼吸声却渐渐急促。她盯着面前媚眼如丝的狐族,忍耐再三,还是道:“你不要碰我,把药膏放下便是,我自己会上药。我……有磨镜之癖,你离我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