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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辛轻咳了一声转过脸去,去扯段城的衣服。 段城手里还拿着放大镜正在观察死者的口腔,猝不及防被人扯着衣领子拖走了。 “啊……啊我还没看完呢……” “等会再看!” 四目相对的时候,宋余杭蹲下身来,看似亲密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实际只有自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林厌被她捏得生痛,骨头都要碎了,但是她不能躲更不能还手。 像那晚那样,她们亲密地贴着耳朵说话。 “李诗平死了。”她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了。 林厌指指面前的尸体,眼神有点儿无辜:“我知道啊,我不就是为这事过来的吗?” “丁雪死了,孙向明也死了,他们都死了,你开心了吗?” 她微凉的唇瓣几乎贴上了自己的耳朵。 林厌回过头来,要不是还隔着一层口罩,险些来了个贴面热吻。 她看着面前人淡棕色的眸子漫不经心道:“我有什么可开心的,我还想多睡会儿呢。” 她神情坦荡,眉梢眼角俱没有一丝多余的闪躲。 林厌这样的人比孙向明难对付多了。 宋余杭依然钳着她的肩膀没动,看进那双漆黑瞳孔里去。 那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倒影。 她也笑了:“林法医心态真好,还能睡得着,你听见楼下孙向明父母和女儿的哭声了吗?白发人送黑发人,幼年父母双亡,夜长梦多,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希望林法医夜夜都能好眠呢。” 她说的轻巧,又俯身过来,压低了嗓音颇有几分蛊惑人心。 热意轻轻拂过她的耳垂。 林厌动了一下,宋余杭不让她躲,甚至唇角已经快挨上了她的耳朵,沿着那优美的曲线往脖颈里钻。 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似在喟叹:“林法医今天的香水还挺特别的,我记住了” “宋队,周边的群众走访——”有人拿着纸笔走了过来,宋余杭放开她起身走了过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林厌微微敛下眸子,动了动被捏得酸痛的肩膀,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妈的,调戏老子。” 这笔账她记下了,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看着面前丁雪失了血色惨白的脸,记她微微恍了一下神,伸手想要把她放在胸前的手机拿出来,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摘了手套走到一边接电话:“喂?” 对方刚吐出一句话,她就已经变了脸色,摘下帽子就往外跑。 宋余杭伸手拦她:“你干什么去?!” 林厌粗暴地扯着她的衣领把人撞开:“让开,别拦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那向来或调侃或不屑或冷酷或嘲讽的眸子里竟然有一丝罕见的慌乱。 宋余杭恍神的功夫,她已经松开了她拔腿就跑,冲到楼下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泰安精神病院。” 她低头系好安全带,神色焦急,车慢慢滑出小区的时候,裹尸袋也从楼上被抬了下来。 二位老人一见着那裹尸袋就瘫软在地,嚎啕大哭着。 丁雪mama怀里抱着丁雅,小孩子哇哇大哭伸长了手臂去够爸爸,她一边把人往后抱一边也揩了一把眼泪。 宋余杭仰头看着天空又下起了毛毛雨,她想起了那次去李诗平家的时候,她说起丁雪时脸上的那种笑容。 “她是教学能手,人很好,很温柔,知书达理,对待学生一视同仁……” 即使她已经去世了,已经不在了,但想来爱一个人,应该是不论何时何地想起她来,脸上都会不自觉地泛出温暖的笑意来。 她的目光追随着林厌的那辆车离去,耳朵上挂着的微型麦传来滋滋滋的回音。 “还跟吗?” 宋余杭压低了声音:“跟,她很狡猾,小心一点” 第22章 镜子 “小姐,那辆车还跟着你。” 林厌举着手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她今天着实没心情再跟人周旋, 扯了一下唇角, 吐出冰冷无情的句子。 “做掉。” 电话挂掉之后,从拐角的山路里开出来一辆黑色桑塔纳, 和她乘坐的出租车擦肩而过。 林厌靠在椅背上,视线漫无边际飘向了虚空山野, 手却逐渐捏紧了手机。 “小姐, 泰安精神病院到了。”林厌从钱包里甩出几张票子, 推开车门下车,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进了医院。 早有医生在门口侯着了, 引着她往楼上走, 一脸歉疚:“小姐,病人突然发作谁都近不了身我们这才跟您打了电话……” 林厌健步如飞,几乎是在跑了,她压下心中火气:“多长时间的事了, 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你们是怎么看顾的?现在情况如何了!” 精神病院不大,三层高的小楼, 穿过二楼冗长的走廊,最里面的那间里住着一个特殊的病人。 平时禁闭的铁门大开着, 林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手刚扒上门框, 就看见一个蓝白色的身影朝她扑了过来, 手中寒芒一闪而过。 旁边医生脸都吓白了:“林小姐, 小心!” 林厌侧身往后一躲,剪刀贴着她的胸口擦了过去,面前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人嘴里振振有词,拿着剪刀嘟囔着又转了回去。 “初南,初南……”老人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手里泛黄的照片,贴上脸颊又怕被别人看见小心翼翼塞回怀里,隔会儿又拿出来看看,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