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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儒锐认可他的观点,也不否定他提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指节抵在下唇,沉思片刻:“我会考虑。”她性格谨慎,思考的方面也很多,并没有轻易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诚然,这个位置十分诱人。但居高位就要履其职,坐上‘皇帝’的位置,就要承担起‘皇帝’的责任。如果玩家在游戏里杀了人,那算不算违背了军方的底线?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复杂,但段孝却别用有心地只给她画大饼展示好处。

    “这还用得着考虑吗!我们已经把康庄大道摆在你面前了。只要你点点头,我们会给你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便利,所有在你前进路上的障碍我们都会给你扫平,保证把你送上‘皇帝’高座!”

    “便利?比如说?”

    “武器!”段孝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

    “这个我能在游戏商城买到。”林儒锐不为所动。

    “那也是要信誉点的呀!我们可是完全免费!”段孝继续抛出诱饵,“还有追杀你的人的信息,我们也早就收集完全了。”

    林儒锐的指节离开唇畔:“……谁?”唐初在电话里说有人从她出游戏就盯上了她,她以为唐初说的人是军方,但其实另有他人?

    “你应该小心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人。”段孝把一张照片递到林儒锐面前,“她在三天前的社交网络上发出通告,扬言要杀你。”

    原来军方不是来威胁她的,而是来给她送情报的。确实是十足的诚意。

    林儒锐拿起这张照片,认真打量。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囚服,剃着寸头,表情阴沉的年轻女孩。

    在这张照片里,她大概刚刚初中毕业的模样,五官稚气。她眉骨很高,眼窝深邃,薄唇紧抿着,眼神阴鸷中带有一股扭曲的癫狂。

    “外国人?”

    “月阳,今年22岁。华夏人。不过她父亲是少数名族。这张照片是她15岁的时候拍的,七年前的春节,她因为杀死了家族中的十六口人被送进监狱。”段孝像把女孩的资料都记在脑子里似的,很流畅地介绍出来。

    林儒锐皱眉:“哪里来的神经病。”

    “嘿——说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是神经病?”段孝嘿笑两声,语气中带有刺探猎奇事物时特有的诡谲兴奋感,“躁郁症、重度精神分裂、边缘型人格障碍,这人是疯子中的疯子!她有个小女友,她进监狱后,小女友就和别人好上了。本来人家生活得好好的,结果诸神游戏出现,月阳越狱了。她……”

    段孝摸出手机,输入一连串复杂的密码,调出相关档案。林儒锐接过手机,翻了翻:“因爱生恨?够疯的。”

    图片上是一摊被砍成无数块的碎rou,裙子被血染得根本看不出原色,脑袋被剁得稀烂,只剩两只雪白的小腿尚且完好,穿着一双尖头高跟鞋,脚背青筋蜿蜒,足腕瘦长,显得很玲珑,生前应当是个美人。

    “她是第二名。”段孝补充。

    “什么第二名?”林儒锐把手机丢还给他。

    “你都没关注积分排名的吗?她就在你下面。”段孝无语片刻。不过永远第一的人确实很少关注后面的排名怎么变化,无论是第二第三还是第四,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噢,我后面那些’。

    “但我不记得和她有什么过节。”林儒锐忽然想起什么,“诸神发布的悬赏令?”

    “对,一千万信誉点。她还把跟她一样同样丧心病狂的人纠集起来组建成了一个队伍,叫逆命十字。总之你要小心她,她说杀你的时候会开直播给你的粉丝看。”他忽然怒气满满,重重地捶了一记墙,“太嚣张了!”

    林儒锐莫名其妙:“噢。”

    “你别不放在心上啊!”

    “如果不知道哪根葱的威胁我都要放在心上,那我还要不要做事了?”月阳的照片在她指间忽然开始扭曲、发黑,最后被腾起的火焰烧为灰烬。

    段孝悚然一惊。他忽然意识到,他把月阳当成了盘踞林间的剧毒蟒蛇,却忘了眼前的才是占据森林食物链顶端的最凶残野兽。

    二人下楼,经过走廊时,林儒锐果然在走廊被射击的地方看到一片五颜六色的颜料弹痕迹。

    同心旅馆外十分空旷与安静,被刚才的冲突惊动的房客都早早跑路了。

    就在她跨上雅马哈要离开时,段孝一脸严肃地叫住了她:“等一等。”

    林儒锐就停了下,还以为他还有什么忘记了交代。却没想到段孝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这位年少有为的陆军中校、资历渊博的军事战略学博士研究生导师、鼎鼎大名的国际新闻电视台特约评论专家脸上冒出两朵兴奋的红晕,双眼放光,激动道道:“哎妈呀总算能不谈工作了,锐哥哥能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

    林儒锐:“……”

    她脸色一黑:“我走了!”

    “锐哥哥!锐哥哥!给人家签个名嘛!嘤嘤嘤!唧唧唧唧!”

    你是耗子吗还唧唧唧?!

    段孝紧紧抱住她的靴子,踹都踹不开那种。林儒锐签下名,才总算摆脱这个神经病。后视镜里,段孝双臂比出大大的心,目送着她远去。

    同心旅馆不远处的树林里,一条隐在黑暗中的人影正用望远镜注视着林儒锐远去,反戴的鸭舌帽下露出短短的寸头,她啧了一声,神经质地用牙齿叼着嘴唇上的死皮研磨啃咬,撕下一大块皮,卷进嘴里咀嚼吞咽,血流满下巴也浑然不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