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
朝堂之上,皇帝佯装大怒,痛斥范玮琛以下犯上,冲撞王爷王妃,按律当斩。然而朝中众官员竭力求情,明言公主在宫门长跪不起,皇帝不忍,从轻发落,杖责二十,罚银一千两。同时抚慰恭顺郡王和恭顺王妃,令姬元懋礼部行事,赐恭顺王妃银钱五百两。此事一出,朝臣笑掉大牙,更加不将姬元懋放在眼里,处处刁难。 本以为姬元懋会不依不饶,谁知道堂堂的一国王爷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热闹的臣民闹腾了几天,没了兴趣,日子也平静了下来。 知宜居虽然简陋,贵在清幽,鲜有人来打扰。姚园在小院里晒些草药,研究医书,倒也怡然自得。 恭顺侧王妃方氏,善妒无德,知道姚园不得王爷的心,便肆意克扣月例,衣饰餐饮一律取消,就连姬元懋赐的两个小丫头,侧王妃也找理由剔除了。幸运的是,凌嬷嬷常来看望,一来二往,两人的关系倒是比平常人好些。姚园进府的第一天便打听清楚了,如今王府只有一个侧王妃方氏,她是刑部侍郎的女儿,未出嫁前便刁蛮任性,苛待下人,后来在后花园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姬元懋一见钟情,皇帝龙心大悦,赐为侧王妃。方氏入府后一直是专房之宠,深的姬元懋宠爱,事事顺着她,以她为上。为此,方氏更加刁蛮无理,稍不顺心便打骂下人,连姬元懋的脸面也不顾。 姚园自知不得姬元懋的心,也没有后台为她撑腰,因此避其锋芒,从来不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每天在自己的小院里研究医书,侍弄药材,并托凌嬷嬷将药材拿出王府变卖换粮食和衣服,有了结余还送给凌嬷嬷一些以报答她的照顾之恩。 平淡如水的日子,激不起半点波澜,恍然,一个月过去了,大元朝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农忙。 每到青黄之际,便是鞑虏大肆进攻抢掠之时。五月二十八凌晨,鞑虏虐杀边民三千,抢得粮食万石,五月二十九寅时,鞑虏突袭十里巷,屠杀村民两千,抢得粮食八千石。 皇帝大怒,令腾佑王姬元尧征集粮草,拜范玮琛为定边将军,抵抗鞑虏。 消息传来,京师□□。之前,德州失败,十万将士魂埋他乡,千万百姓流离失所,百姓本来就怨声载道,而今再征集粮草,征集壮丁,百姓忍无可忍,十有三四州盗匪肆虐,百姓揭竿起义。皇帝无奈,只得出动京师重兵镇压,一时官民矛盾激化,一触即发。 府外闹得热火,府内平静如水。这日,凌嬷嬷又得了几两雪莲,准备送给姚园,让其研制美容养颜的药膏,卖给一些贵妇人,换取银两。 凌嬷嬷用保鲜盒子糊了一层又一层,换了平常仆服,心情愉悦地向知宜居而来。王府不大,不过寻常皇子府的三分之一,不消半个时辰,凌嬷嬷便到了矾楼,过了矾楼,越过荒凉的后山,便是知宜居。每走至此,凌嬷嬷的心便如针扎一般,王爷明明对王妃在意,别人看不出,她这个乳娘如何不晓,那孩子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既然喜爱,为何仍在一旁不管不问呢? 想着想着,凌嬷嬷突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重重一耳光。凌嬷嬷抬眼,即刻跪下请罪:“侧王妃万福,奴婢大意,冲撞了侧王妃,请侧王妃恕罪。” 面前的妇人满头珠翠,衣衫华丽,神情甚为高傲,斜着眼瞥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凌嬷嬷,有些不悦:“嬷嬷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凌嬷嬷更是惶恐,侧王妃一向骄横跋扈,就是王爷也不放在眼里,处死一两个侍婢更是不在话下,她虽然是王爷的乳娘,在王府里有两分体面,若是惹了她,少不得挨上一顿骂,于是诚惶诚恐地说:“全是奴婢的错,侧王妃宽宏大量,请饶恕奴婢吧。” 侧王妃方氏身后的大丫头冷笑一声:“凌嬷嬷是王爷的乳娘,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而今见了王妃也没了半点规矩。” 凌嬷嬷想着王爷艰难,还需要刑部侍郎方之印的维护,只得忍气吞声,赔着笑脸:“乐巧姑娘误会了!奴婢虽然是王爷的乳娘,却也是侧王妃的奴婢,那里敢以下犯上呢?” 方氏听了,脸色好转:“算了吧。嬷嬷走的急,一时老眼昏花没看见也是有的。” 凌嬷嬷千恩万谢,只等方氏走后起身离去。方氏一时失去了游园的兴趣,扶着大丫头的手欲走,不经意间瞧了一眼凌嬷嬷手中的盒子,随口一问:“盒子里装的什么?给谁送的?” 凌嬷嬷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护在怀里,从容不迫地说:“回侧王妃,不过一些小物件,合妃娘娘生前赐予奴婢的,奴婢无事拿来赏玩的。” 方氏不屑,合妃不过是不受宠的妃子,虽说入宫之前家资千万,可是只当了两年贵妃就贬去冷宫了,就连娘家也是抄家灭族,那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想来不过是些弥留之物:“既是母妃留给嬷嬷的,本王妃怎敢失礼呀?” 凌嬷嬷松了一口气,果然,合妃是王爷的生母,生前不受宠,怀着王爷的时候就移驾了冷宫,至死也没能出来,下场着实让人心寒。侧王妃向来心高气傲,在母家时千金养,万金哄,什么金玉没见过,对于一个废妃之人的物品自然不放在心上:“侧王妃体谅奴婢,是奴婢的荣幸。” 一场硝烟本已消除,偏偏侧王妃的大丫头乐巧平时看不惯凌嬷嬷,趁机找茬儿:“王妃,您看这盒子还是楠木做的,奴婢在府里很少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