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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书,又捡了几本带上,灭了烛火,冯素贞准备回清冷的驸马府。 路上行人很少,因为太子回京,皇上将宵禁令从三更提至一更,无故犯夜者,依据时辰进行笞打。从刑部出来,坐上轿子回到府中,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巡查的士卒依据轿子判断轿中之人,并未上前询问。 回到府中,冯素贞先沐浴更衣,方才回到书房,继续批阅带回来的文书,明日好交代给无助的同僚们。 桌上的烛火闪动了一下,一个黑衣人如夜间魅鬼,静悄悄的站在冯素贞桌前。 “飘红兄,深夜过来,有何事?”冯素贞吹了吹刚写下的墨迹,放置一边后才看向面前包裹的严实之人。 一剑飘红扯下面上的布巾,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她,道:“丽句来的。” 冯素贞闻言,双眼精光一闪,快速接过信封打开,匆匆看过一遍后,惊喜的说:“官唐说丽句国君已备好迷毂花,且命他作为使臣进京!” 面无表情的一剑飘红听冯素贞一说,面上不自觉露出释然的笑意,连声音都带着罕见的柔和:“闻臭有救了。” “嗯,有救了。”冯素贞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对一剑飘红道,“飘红兄,欲仙帮一事先放下,你先去接应官唐,我怕路上有变。” “有变?” “官唐曾说,丽句国君与四面诸国有私交,恐趁机对我国不利,若他们想制造混乱,拿天香做第一个目标下手,是十分有可能的。” 一剑飘红双眼一凝,带上面罩就要走。 “等一下。”冯素贞连忙喊住他,上前递给他一个瓶子,“这里是我师父给的药方,我制成了药丸方便携带。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事不好说,你且带上,天香不会愿意看见你为了她受伤的。” “我和闻臭……” “我知道,你将天香当成meimei关爱,天香一样把你当成哥哥关心,所以,绍民也当你是大哥一样。”冯素贞笑着说道,全然不以自己话中的尖刻惭愧。 一剑飘红默默将瓶子收起。他虽然寡言少语,但心思单纯,他认定了天香的幸福只能由面前的俊美青年给予,便不会再生其他心思。所以面对冯素贞毫无掩饰的宣布所有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高兴这两个对自己来说都顶重要的人,也把自己当做重要之人关心着,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的身心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正准备离开的一剑飘红,突然想到一件被他遗忘了好久的事:“妙州小姐冯素贞的事,你……” 听到久违的名字,冯素贞心里一突,随后想起一剑飘红曾拜托她寻找自己的下落,面上摆出一个羞愧的表情,自责的说道:“对不起飘红兄,绍民有负你所托,直到现在也没有冯小姐的半点消息。” 一剑飘红沉默了一息,道:“是我强人所难了,李兆廷都找不到她,你又有那么多事要cao心,我还给你添麻烦。” “没有,冯小姐本就是天香的童年好友,即便飘红兄没有找我帮忙,我也会倾尽全力去找冯小姐,给天香一个交代。” 一剑飘红想了想,觉得有理,身为公主的丈夫,冯绍民只会比自己更加用心的去寻找,不会装作没有这么一回事,而忽视掉。一剑飘红为自己起了一个狭隘的念头感到愧疚,不过他不善言辞,只能对冯素贞拱了拱手,含着歉意看着她。 冯素贞不太能理解一剑飘红的举动,不过她笑了笑,回了礼,目送着一剑飘红又如鬼魅一般离开了书房。 等一剑飘红离开,冯素贞立刻锁住了眉,转身到书桌前,拿起官唐的信,又仔仔细细从头研读了一遍。似乎觉得光看字还看不出什么,拿了半干的毛笔,舔了舔墨,在干净的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 屋外传来街上更夫敲更的声响,显示现在已三更天了。 冯素贞看着自己写下的一张又一张纸后,得到的最终结果,不可置信的将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重复看了有半柱香时间。 “怎么会是她呢?怎么会……”冯素贞想不通,站起身想去找个人询问,发现现在时辰太晚,找谁都不方便,只好又坐回椅子上,等着白日里再去找人查证。 因为得到的消息过于惊骇,冯素贞一点睡意都无,在书房内翻找出一本《礼记》,皱着眉在上面找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怎么会是她呢……”冯素贞边看边自语,“仪惠妃,天香知道吗……” 官唐的信件中,除了告知冯素贞他来贡之事,还有就是冯素贞先前所拜托他调查丽句献上的美人入宫的名单。能被皇上留在后宫中的,本就没几人,加上帝王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来至异国他乡的美人因为种种原因,香消玉损了不少,只要找到源头,顺着查下去,很快就能牵出一系列人名,而那上面就有一个名字让冯素贞颇为惊诧,是仪惠妃的闺名——舒冉,是为“舒云致养,冉冉淙淙”。 冯素贞本不知晓仪惠妃闺名,为调查当年仪惠妃无疾而终一事,她翻查了后宫记载在册的所有寝食用度,包括御医院的脉案,因此知晓了仪惠妃的闺名。再加上官唐传来的信息,冯素贞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当年仪惠妃其实是作为婢女跟随来大成国的,需要婢女贴身照顾的美人,是丽句国君亲弟弟的长女——顺义公主。为给公主应有的尊荣,头发花白的前朝帝王已无需美人服侍在侧,便赏给了当年还是太子的东方武,次年帝王驾崩,新帝登基,顺义公主带着唯一的依靠舒冉进了新帝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