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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住了,谁也没动, 骆凤心和阿柴的眼神都很沉稳,只有钟信有些慌。 “你把刀放下,有话我们慢慢说。”他对乔琬喊道。 你的人拿刀指着我家小君还想让我先放刀?! 乔琬在心里“呸”了一下,用刀鞘指着阿柴对钟信道:“你让他把刀放下我们就慢慢说。” “放下刀。”钟信对阿柴说。 “少爷……”阿柴有些犹豫。 “我说放下刀!”钟信突然崩溃般的吼了一声,不只是乔琬,连阿柴那些手下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阿柴没再说什么,按钟信的意思把刀收了回去。 “好一条忠狗。”骆凤心讥讽了阿柴一句,也收起了刀,但仍旧挡在钟信和乔琬之间,不让钟信再往前走。 阿柴面容平静,并没有因为骆凤心的这句嘲讽做出违背钟信指令的动作,只别过了脸,不再去瞧骆凤心。 钟信没有理会这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他跌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抹了把脸,疲惫地对乔琬和骆凤心说:“你们放了于叔,让阿柴他们带他走,有什么想谈的我跟你们谈。” 乔琬见骆凤心站在随时可以挟持钟信的地方,于是收刀入鞘,将脚从老于的背上挪开,来到骆凤心身边,任凭阿柴的手下将人搬走。 手下的人走了以后,阿柴来到钟信边上。钟信摆了摆手对他道:“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今晚辛苦你了。” 阿柴对钟信弯了下腰,离开了,却并没有走远,出了院门后找了块石头坐下,面对着小溪静静地等着。 骆凤心将阿柴的动静听在耳里,问钟信道:“这人是怎么成了你家的家仆的?” 钟信正颓然地撑着额头,听骆凤心问起茫然道:“你问阿柴?六年前他受了重伤倒在山里,被我爹所救,之后就一直在我家了。怎么你认得他么?” 骆凤心不答,神色却若有所思,乔琬瞧着她的样子,估计她已经知道那个神秘的阿柴是谁了。眼下钟信还在场,骆凤心既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乔琬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问,虽然她放了老于,但是这笔辱人的账还是要找钟信算的。 她对钟信讥刺道:“钟头领怎么不问我们为什么跟你那位于叔起了冲突?看来钟头领对你那位于叔的人品甚是了解啊。” 钟信苦笑了一下,对乔琬道:“于叔是我家的老人了,这次洪灾要不是他,我也活不成。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杀了他呢?” 乔琬被钟信这副软绵绵的态度气得直冒火,怒道:“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妇女?他连我和殿下的屋子都敢偷摸进来,想来从前没少干过这事!” “于叔以前不这样……” “那现在呢,在你们进了千阳城之后?”乔琬质问道。 钟信再次捂住了脸:“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变成这样子,大家以前分明都是老实本分的好人,我们一起抵御盗匪、刺杀贪官,都是过命的交情……” 此时的钟信完全不见了白天在人前时那份冷静和威严,他本就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又没经历过太多苦难,洪灾之前好好地在家当着少爷,跟父亲一起救济乡邻行些义举,日子虽比不上其他富饶州县的公子哥,但在岷州这个地方也还算快活了。 然而突如其来的洪灾改变了他的命运。父亲死后,他因为父亲威望被乡亲们推上了首领的位置,那时候他满腹仇恨,一心想要报仇,每每忆起亡父,都想要继承父亲的风骨,把乡亲们的命运抗在自己肩上,誓要带着乡亲们活下去。 在他看来,攻打千阳城,杀掉坑害了他们亲人性命的贪官应当是一件行侠仗义的义举,可谁知随后而来的一系列问题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原本的计划是大家一起攻占了刺史府,杀了狗官,开仓放粮,大家有了粮食就都能活下去了。然后再让朝廷任命我们自己人为官,这样就不会有贪官欺压百姓。可是、可是进了城以后,大家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钟信双手挡在额前,遮住了自己的面庞,然而他那颤抖的尾音在月光下泛着水光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状态。 乔琬一点火气上来又下去又上来,最后艰难地忍住了骂他一句“好傻好天真”的冲动。钟信这段日子内心想必很是煎熬,否则又怎么会在两个对他而言几乎是陌生人的面前崩溃到哭出来? “我其实听过镇国乐平公主的威名,家父曾经接待过往来的游侠,有去过北边的人对我们说起过公主殿下这些年率领戍北军保卫北境、打得那些胡人再不敢来侵扰的故事,家父每次谈起都很是钦佩……” 钟信擦了下脸,看上去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只是仍旧盯着桌面发呆。 “你既知殿下为人,又为何不肯信我们,与朝廷和解呢?”乔琬不解道。 钟信抬起头,看向她二人道:“我只问二位一句,如果我让出了千阳城,二位会如何处置于叔这样的人?” 乔琬看了眼骆凤心,骆凤心道:“按律惩处。” “所以我不能答应。”钟信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朋友,即便他们现在做了一些错事,但他们本性不是这样的。” 乔琬简直要让钟信这句话气笑了,这人脑子莫不是有坑? “钟头领,他们变成现在这样跟你的纵容脱不开干系,如果你再继续这样纵容下去,他们还会干出更恶劣的事!如果要为他们好,你就更应该及时处罚犯错的人。”乔琬毫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