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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愈不想说话,便写了个汇报书加检讨书,将之前的计划详细说明——是她判断失误,认为五年前出事的慕尚青还活着, 并和小槐花有牵连,于是假装放走小槐花,引出慕尚青。但对小槐花的心理和案情分析出现失误,给福山医院以及整个社会安稳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影响, 希望上级进行处分。 下午,楚愈去了趟省政府,现在中央调查小组在大楼里开了个办公室,专门负责指导和监督槐花专案的侦查和审判工作,同时调查专案中的可疑部分。 而调查工作,主要便是针对超人处,毕竟在福山医院事件之前,整个侦查工作都在超人处的指挥之下,结果来了个别墅“蜜月期”,来了个精神病院集体发疯,又来了个花谢庭审判。 楚愈将汇报书递交给调查小组,负责人检查过目,刘督导趁这功夫,询问楚愈:“虽然嫌犯一直没开口说话,但你对她的过往有所了解吧?” 楚愈猜到他会问,前几天在看守所,她虽然没明示,但对夏亦寒说的话中,已经表露了出来。 而这一部分,在移交公安厅的卷宗中,并没有涉及。 在晨星那里,楚愈得知犯罪组织的存在,但并未立刻向公安机关举报,因为她心里清楚,要找到孤儿院原班人马,并完成定罪,需要夏亦寒的帮助。而且她对凉水警方的办案能力深感担忧,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便让凉水那边进行侦查,可能还会打草惊蛇。 但现在这个情况,再拖着便是知情不报,楚愈不再隐瞒,向调查小组汇报说,凉水市疑似存在大型犯罪组织,其牵涉到的违法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拐卖儿童,人身伤害,强迫乞讨,以及打架斗殴。 这些是从晨星口中得知的情况,但晨星生活在组织最底层,得知的信息有限,并未窥见其全貌,所以楚愈有理由相信,组织的犯罪活动远远超过他的所见所闻。 调查小组要求楚愈解释消息来源,楚愈没将晨星说出来,因为晨星开口之前,就明确表示,只跟她提及此事,若由别的警察来接手,他会和夏亦寒一样,闭口不谈。 楚愈拿出了录音笔:“这是一位知情者的口述,已经经过他的同意,可以使用,但他现在心理存在一定问题,并不信任警方,若让警方正式对他进行询问,情况反而会更糟,如果还有别的问题,可以让我转达。” 调查小组得知后,大为震惊,没想到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槐花案,还裹杂着另一起重大案件,他们立刻向公安部反应,对目前工作进行调整。 这是超人处第一个主要工作,第二件事,便是将夏亦寒的所有的检查结果移交检察院,包括对躯体、神经系统和精神状态的各项检查,还包括心理测验、脑电图、CT扫描及其他特殊检査。 移交之前,方大托稍显犹豫,看了看楚愈的脸色,“全部交呀?” 楚愈垂着眸,知道他指的是反社会人格障碍的鉴定书,司法机关肯定还会进行检查,不过会参考超人处给出的意见。 按理说夏亦寒有心理障碍,提交相关鉴定证明,可以使她减刑或者获得治疗,但反社会人格障碍是个例外,与普通罪犯相比 ,反社会罪犯在监狱和医院中置留时间会延长,因为其矫正困难,而且监狱的环境会恶化病情,考虑到社会安全,即使刑期已满后,对于反社会罪犯的释放,仍然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材料交上去后,就不单单是“为父报仇”那么简单,法院还会考虑夏亦寒的犯罪倾向,即是否存在本能性和病理性的犯罪动机,这可能会使夏亦寒的刑期延长,甚至贴上“犯罪性人格”的标签。 楚愈将所有检查报告整理好,装在档案袋里,抬头道:“交呀,全部上交。” 方大托站在原地,看着楚愈抱着一打档案袋走了出去。 他不禁感慨,这几天之内,楚愈做的所有事情,都和“争取减刑”的目标背道而驰。 这些都是按照程序,必须履行的义务,楚愈这么做也符合规矩,但方大托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楚愈是怎么波澜不惊地处理这么些扎心的“公事”。 处员们知道楚愈的性子,就算得知超人处第二天就要倒闭,在最后一天,她还是会若无其事地工作,木鱼说,楚愈可以专注工作,是因为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魔,工作的时候把情绪喂狗吃了。 但如今情况特殊,涉及感情问题,文件上的每一个字,汇报的每一个细节,点点滴滴,都与夏亦寒有关,她们担心楚愈会吃不消,才在看守所受了伤,回来又要反复回忆伤痛,这不是拿着刀子直戳心窝吗? 但楚愈再次表现出了工作狂应有的变态,处理事务时,一丝不苟,好像突然失了忆,不知道这些事情与槐花专案有关。 这些天,除了话变少了和经常外出办公,处员们便未察觉处长有任何异常之处,甚至比原来还认真了些。 但一个星期后,木鱼终于恍然大悟,楚愈为什么能保持常态,继续正常工作。 因为她每天还在往看守所跑。 木鱼跟踪了她,发现她去了超市,推着个购物车,往里面堆东西,她买了面包、水果、坚果、薯片、罐头,还买了保暖内衣、棉被、枕头、洗发水、洗发露、洗面奶,最后又塞了几包卫生巾,结账之后装了三大口袋,开着个车,拉到看守所,全部交给管教,让给夏亦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