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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暖气充足,祝回庭一进门就脱外套:“呈桉市也太他妈冷了。” “不是说那边暖和么,怎么不多待几天?”顾从燃按铃喊服务员上菜。 祝回庭拉开椅子:“不是你让我们早去早回吗,顾总?” 顾从燃的余光掠过许沉河的脸,不过顷刻又收了回去:“这不是有好消息要当面告诉你么。” “我不带男团。”祝回庭很有前车之鉴,两年前顾从燃所谓的好消息是让他带一个刚出道的男团,结果男团内部不和,搞得他这经纪人当得心力交瘁,好歹把男团扶上正道,结局却不是表面看的那么圆满。 “别瞎猜,”顾从燃直说了,“你最看不顺眼的那个宿与迩和公司解约了。” 短暂的沉默后,祝回庭的表情陡然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顾从燃道。 “你不早说!”祝回庭反应很激动,他猛地站起来往外跑,差点撞上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到门外时想起外套没拿,他又折返回来。 “怎么回事?”顾从燃想扯住他,没扯住,祝回庭抓起外套向外冲:“他欠我钱!” 服务员放下菜就带上门出去了,不算宽的餐桌两端,顾从燃和许沉河相顾无言。 进门之后顾虑到祝回庭和顾从燃在聊天,许沉河一直没插嘴,此时才提起茶壶为顾从燃添茶:“顾总,喝茶。” 顾从燃二指叩桌,眼睛却盯紧许沉河的脸:“广告平面照拍得很漂亮。” 直白的赞美比微博上粉丝的彩虹屁要来得真实而朴素,许沉河却知道对方灼热的目光是在透过他看谁:“容貌像了,那气质呢?” 顾从燃一下子从对方平静的神态中抽回思绪:“差一点。” 他拿起筷子,箸尖先碰蜜汁叉烧,往许沉河碗里夹一块,说:“你缺了他那份傲气,回庭都说你太斯文了,架子都不摆,这样很容易吃亏,知道吗?” 许沉河嘴边浮着浅淡的笑:“天性使然,改不了,只能尽量避开吃亏的地方了。” “要是我也能让你吃亏呢?”顾从燃问。 许沉河反驳:“从我来到呈桉市开始,顾总就一直很照顾我,又怎么会让我吃亏?” 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明了,顾从燃便不说了。菜上齐,两人埋头吃饭,不时对曲间阁的菜品评论三两句,然而再好吃也没能光盘,许沉河要保持身材,顾从燃则选择把肚子最后一点空位留给本属于祝回庭的那碗红豆甜粥。 饭毕,顾从燃送许沉河回家,许沉河在副驾上划拉手机:“我行李还在祝哥车上呢。” “你行李箱里都有什么?”顾从燃把车倒出来,“你这会儿找他估计他没空接电话。” “懂,他要追债。”许沉河揣好手机,“没事,箱子里就衣服和护肤品……哦,还有两瓶品牌方送的香水,想给你留一瓶,上次你不是说喜欢吗?” “我是觉得这香水适合你,喜欢从你身上闻到这个味儿。”顾从燃说。 话虽讲得暗昧不明,但知道江画喜欢的香水品牌,许沉河也不难理解顾从燃的想法。他将手腕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上面有威士忌的留香,闻着让人飘飘欲醉。他不习惯的是呛鼻的前调,或许就像占用江画身份的他,他可以成为对方,但永远不会适应。 车停在浮金苑外,顾从燃手肘搭在方向盘上,上半身转向右方:“明天去4s店看看么?” 许沉河心心念念这个事好久了,当即答应道:“我没问题,顾总有空?” 当老板的人,有空没空自己说了算:“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晚上许沉河在家看江画生前接的最后一档在海边录制的真人秀,被问到有没有做过什么关于大海的梦,江画答得很认真:“梦见自己变成一尾鲸鱼,算吗?当鲸鱼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去哪就游去哪,白天能看到湛蓝的天空,晚上能欣赏海面的浮光,多惬意。” 由于知晓了江画的死亡,许沉河才感觉他在节目上说的这段话别有深意。他把这个片段截取下来,刚想继续看下去,手机就接到来电,是祝回庭。 “在家不?”祝回庭问,“你行李在我车上,我现在给你送过来——别他妈乱动!” 许沉河被对方忽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你要是没空,改天也可以。” “就现在,我顺路。”祝回庭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约定好十五分钟后小区门外见就挂了电话。 穿戴好下楼,许沉河抄着衣兜立在冷风中,远处两束明黄的车灯射来,他后退一步,冲那车招招手。 灰色的保时捷调个头停在他面前,祝回庭下车绕到后备箱把行李箱搬出来,许沉河搭把手,眼尾却不断往副驾的窗户瞟,总怀疑里面坐了人。 没等他猜测透,副驾的窗玻璃就降下来了,里面探出张笑嘻嘻的脸:“江老师晚上好。” 许沉河觉着这人眼熟,想了许久才记起他是上回从祝回庭办公室里哭着跑出来的男孩儿。 还未来得及跟对方打个招呼,祝回庭就搁下行李箱冲到副驾驶旁将男孩儿的脑袋按了回去:“给我安生呆着!” “祝哥,你别家暴啊。”许沉河劝阻,那男孩儿笑着摆摆手:“江老师,这不是家暴,是家训呢,是吧爸爸?” “你可闭嘴吧,谁想跟你这种人一家子。”祝回庭抽回手,把行李箱推给许沉河,“上楼去吧,害你吹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