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找眼睛
老头的眼睛在慧安和梦蝶的身上转来转去，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带着两人离开。 他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焚天参自己无缘得到，今天也无法给孙女报仇了，不过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见阎罗门的人都走了，那些散修也没胆子再待下去了，只好悻悻地离开。 不过，他们今天见到两位炼气境六重强者的对决，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机缘，没准会悟出不少心得，修为也会更上一层楼。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眼睛上的刺痛让陈光瞬间疼醒。坐起来的那一刻，脑袋上的汗汇成小河一路流进衣服里。 他呆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白墙白床单白被罩，还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发现手上扎着一根针，正在输液。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陈光明白了，自己是被人送进医院来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小护士推着装药的小车走过来，见陈光坐起来了，忙让他重新躺回去。 陈光没有躺，他问小护士：“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小护士一边拿药瓶一边说。 陈光知道是蒋青他们。 “他们人呢？” “他们几个前天和昨天在这儿守了你整整两天两夜，见你还没有醒的迹象，实在熬不住就回去休息了。”小护士给陈光换了一瓶药。 “你快躺下，别让血回流了。” 陈光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拔手上的针：“我不输液。” “诶，你别乱动啊，你现在是病人知不知道！”小护士急了，大声训斥陈光：“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虚弱吗，还不好好配合医院的治疗，再乱动你就会有生命危险，那样你对得起谁？” 陈光的手一滞，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眼睛上包了一块纱布，但还是能感觉到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头一跳，红着眼睛大吼：“我的眼睛呢？！” 小护士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也见过很多无礼的病人，气势上没有输半分：“当然是医生做手术的时候摘除了。自己不注意，弄瞎了自己的眼睛，还有什么资格对别人大吼大叫？平日里家长老师没少教你们基本的安全常识，自己不听，弄成现在这幅样子，那也怪不了别人！” “你知道个屁！”陈光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他二话不说拔了手上的针管，不顾护士的阻拦直接往病房外走。 小护士在身后大声叫他，陈光什么也听不见，他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破碎的眼球。只要有那个眼球在，没准他就有机会重新将其复原，虽然机会很渺茫，但好歹有希望。可现在没有眼球，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己的眼睛，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眼睛！ 陈光正逐渐丧失理智，见到一个医生就抓过来问自己的眼睛在哪里，那些医生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直摇头说自己没有给他做过手术，更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哪儿。 陈光气极，将他们使劲推到在地，疯了似的在偌大的医院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 小护士和一个男医生终于找到陈光，男医生大声呵斥陈光让他站住。陈光转头看他，他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陈光的左眼正在流血，鲜血透过纱布在脸颊上流下一道血泪，另一只眼睛变得通红，像充血了似的，看上去有些惊悚。 尤其是在医院这样的环境里。 陈光盯着这个男医生，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男医生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那里迈不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光像是个恶魔一样逐渐靠近他。 “是你给我做的手术？” 陈光走到男医生身前半米处站定，问。 男医生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陈光在他面前伸出手。 “什，什么？”男医生太紧张了，没有听清陈光的话。 “我让你把我的眼睛还给我！”陈光突然大吼，吓得男医生双腿一软，很没出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让你把我的眼睛还给我，还给我！”陈光弯下腰拽着男医生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疯狂地摇晃。男医生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直哆嗦。 医院其他人何曾见过这种事，全都围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护士还算有点理智，她忙跑到登记处翻出蒋青的号码打过去。 蒋青的头刚挨上枕头，还没来得及睡呢，就听见有人打电话。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好，你们注意不要激怒他，我马上过去。”蒋青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好，走出房间去狠狠地敲慧安和梦蝶的房间门。 “出大事了，陈光发疯了。” 梦蝶一惊，反应过来后直接跑到酒店下面去打车。一向慢吞吞的慧安法师也快出了新纪录，他嘱咐静如小和尚在房间里等信，他则和蒋青一道快速下楼。 三人坐上一辆出租车，蒋青直接塞给司机两百块钱，让他快点开车到医院。 “到底是怎么回事？”梦蝶的眉头紧锁，问蒋青。 “医院的护士打电话，说陈光刚才醒过来就拔掉手上的针，现在正满医院找自己的眼睛呢。”蒋青急的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阿弥陀佛。”慧安叹道：“愿陈光小友不要因此产生心魔为好啊。” 梦蝶和蒋青齐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眼里是满满的担忧。看样子，这心魔十有八九是产生了，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但愿陈光不要闹出人命，不然组长又得处分他们了。 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医院二楼挤满了人。他们挤过人群，见到满脸是血的陈光。 “陈师！”蒋青唤了一声。陈光看向他。 “蒋青。”陈光的声音无比沙哑，好像很多天没有喝水了一样：“快，帮我找找我的眼睛。” 蒋青的心里十分难受，他小心翼翼地说：“陈师，你的眼睛，怕是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陈光一下急了：“为什么找不回来？” “你忘了吗，你的眼睛被花莫妖的骨刃射中，已经爆裂了。”蒋青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堵堵的。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以后就要成为独眼龙了，换谁都会觉得可惜。 “不。”陈光眼中的红血丝渐渐褪去，他大步走到蒋青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我就是要找那颗坏了的眼珠，只有找到它我才有机会修复它，你快帮我找找。” 蒋青：？？？ 爆了的眼珠还能修复吗？ “这位先生，您快劝劝这位病人吧，他非得找自己的眼珠，我们怎么说都没用啊。”男医生抓着蒋青的胳膊，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脸色苦极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眼睛还给他呢？”梦蝶插嘴道。 男医生的嘴角抽了抽，为难地说：“我们做完手术，就直接将这些器官扔进垃圾袋里，而且这种垃圾都是及时处理的，早就被丢到医院外面的垃圾桶了，怎么可能找得回来啊？” 蒋青见陈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怕他发火，急忙劝道：“陈师，有些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你得认清现实啊。” “是啊陈光小友，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你就算找回来依然无法改变现状。”慧安也劝道。 陈光低下头，沉默不语，让人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是那双攥的骨节泛白的双手，和滴落在地上的几滴殷红的鲜血，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