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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不能确定啊。”贾琏既怕这是二房的阴谋,又怕元春说的是真的。

    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他略有所知,好色好古玩,为了这些外物完全不顾后果,哪怕是出了人命也不在乎的。二叔那个人看起来端方,不过在官场上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一直在以贾家的名义拓宽个人的人脉——这是他受到谢鲲警告之后反思才发现的——其中不乏一些权力交易,深究起来也有不少罪责。

    这种事情说起来每个勋贵家中都有,只是程度大小数量多少的问题。陛下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就惩处贾家吧?

    王熙凤也不太懂这些,她想了想就出主意说:“既然贾元春想和你联手,那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冒风险啊。”万一贾琏真的对贾赦动手了,结果二房冒出来抓住贾琏,给他扣一个陷害亲父的罪名,贾琏袭爵的资格可就没了。

    除非是贾元春自己先动手整治二房表示诚意,让贾琏掌握她的把柄,否则绝对不能信任她!

    贾琏一脸感动:“还是凤哥儿对我好。”为了他,每天都在一起学习的老师、表姐都扔在了后面,这个娘子一定要好好珍惜!

    元春听到贾琏的回复,倍感无奈。她和贾琏不一样,贾琏是大房嫡子,只要贾赦退了,贾琏就能光明正大地出来接手家务,大刀阔斧地开始整顿清理,而她只是一个女儿家,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来当家做主啊。

    唯一有可能影响家人的祖母也听不进她的劝言,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她能做什么?

    刚刚找到的同盟军要求自己缴纳投名状,但是她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纠结之极的元春最后决定向院长求助。

    楚天舒摸着下巴听元春讲完了整件事情:“所以你是想要怎么办?”

    “我想让大伯和父亲不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然后我们一起将功赎过,避免即将到来的危机。”听起来很简单的愿望,但是对于元春来说却如此遥不可及。她觉得自己心力交瘁,仿佛孤独一个人在黑暗的旷野上奔跑,找不到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楚天舒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架在桌子上,注视着对面的元春:“我记得我们学院内部学习会上说过,要学着从本质上分析问题。”

    “是。”元春已经试过了,“我知道,贾府危机的根本是政治原因。”

    因为宁荣二府在先皇时期是站在废太子一边的,还曾经帮着废太子做过针对今上的事情,如今今上想要清算是正常的。

    不过荣国府在形势不对之后已经尽快掉头,将与废太子联系的纽带贾赦从权利中心驱逐了出去。这也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了啊。元春还是希望能够贾家能够得到网开一面的机会。

    经济方面,宁荣二府确实占用了太多国家的资源。家中生活豪奢,奴仆无数,消耗朝廷禄米。元春很想抢过掌家权,把那些刁奴和不需要的下人都清理干净,既能减少生活用度,也免得那些下人在外面打着宁荣二府的旗子做坏事,败坏贾家的名声。

    “可是我现在根本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元春的苦恼就在这里,有千万种想法不能付诸实践也没有用啊。

    楚天舒对于贾府的未来并无太多乐观。

    “若是你要听我的看法,我只有一个建议。”楚天舒举起一根手指,“主动收集证据,主动揭发贾府,坦然接受惩罚。”

    元春张大了嘴巴,她想避免的不就是这样的局面吗?院长怎么反而要她自己去告发贾府?

    楚天舒理解她的不解。楚天舒是看过原著的人,知道在十几年后宁荣二府被抄家的时候,罪名累累,但是元春不知道啊。她仍旧觉得整个贾家都是能够拯救的,抱着改良主义的思想,以为只要内部整顿、消除劣迹就能避免最后的悲剧。

    但事实上,贾家已经病入膏肓,随着时间的推移,贾家的当权者们只会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罪行更加深重。

    若是元春现在举报贾家,贾家也许只是丢官弃爵,多半还能保命,好好教育子弟,终有东山再起之日。可是等到十几年后,贾家的结局就只有灭亡了。至于什么兰桂齐芳,那也已经是在“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之后的事情,跟他们这批人没太大关系。

    这恐怕也是原著中皇帝为什么一直不动贾家的缘故,猪不养肥了杀起来有什么意思?所以元春眼中的机会,只是皇帝在养猪罢了。

    但是元春既然不想接受这个办法,楚天舒也没有细细分析催她决定的意思。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只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选择的后果而已。

    元春站起来告辞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难道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难道她只有进宫为妃这一条路才能帮助贾家?

    “且慢。”楚天舒叫住了她,“我想,你应该还欠王熙凤一个道歉。”

    元春轻轻咬了咬唇。她也发现了王熙凤这些日子的异常,虽然王熙凤尽力掩饰,但是那些细节却都告诉她,王熙凤在有意疏远她。所以,元春也猜出来当天的事情已经泄露了。

    “是。”元春应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自嘲。人,真的是很难面对自己的错误。从这方面来看,其实她和家人也没太大区别。她的父母兄长,都没有觉得贾家做错了什么,而她也是如此。明明知道自己对王熙凤做了什么,却因为没有得手、没有人人揭发、王熙凤没有追究,就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